“小姐,公子,何时需要用水?”一道清凉的女声传来。
下一秒,舟悠便回了句:“现在就要。”
门外的人显然一愣,轻声嘀咕了一句,恭敬地送了水进来。
可两人衣衫完整,连小姐的盖头都未掀起......
火光电石间,婢女便倒在了婚房内,生死不明。
舟悠出手极为狠戾,仿佛是妖的天性,又或许是不曾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一面。
“舟悠,帮我掀盖头。”她唤道。
可少年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声音,也因此没有认出新娘的身份。
听见她的话,他轻笑了一声,向着床边靠近了。
他把玩着手中的喜秤,而这喜秤也正是刚刚敲晕婢女的始作俑者,少年浑然不自知,长睫微垂,眼神看不真切,但周身的气场若是换做其他女子早已一阵颤栗了。
他并未立即掀开盖头,面上虽不见喜怒,声音里却带了几分明显的嘲讽道:“掀盖头?你不是喜欢昭儿吗?还是你喜欢盛家那丫头?婚礼途中有无数次能逃走的方法为何不逃?”
他阴郁的眼神扫过将她缚住的缚仙绳,突然了然道:“对了,你被绑住了,洛家大小姐没能和心爱的女人成婚也不过如此吗?”
月光打在他的脸上,五官分明精致温润得不像话,可眼神却极端的阴郁恐怖,在少年身上,仿佛看见了谪仙和厉鬼的结合体。
总的来说就是,看上去不像个好人。
梨昭气急反笑,也不再执着于掀开盖头:“那你呢?你不是也一样没有娶她吗?”
他有些意外,听见她这番言论,手指微微蜷缩了下,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言语之间却更加狠戾道:“她这辈子应该是都不想见我了,这样也好,我本就是黑暗中的,让她恨我吧,被她发现了这么肮脏的事......”
“什么事?”她追问道。
少年却突然哑了声,神色不明,最后一抹笑意僵在嘴角,他威胁道:“关你什么事......”
话音未落,床上端坐的新嫁娘突然一跃而起,稳稳地站立于她跟前,一把掀开了自己的喜盖头,怒吼道:“舟悠!”
屋内摆设仿佛回到了那一夜的梦中,除了地点不一样,但该有的喜烛一点不落,案头和床前两边的过道之处,似乎都安排上了成排的火红色的喜烛。
室内光晕朦胧晕染成一片,看得有些晕眩。
帐子也是一片旖旎的红色喜帐,她涨红了脸,许是吃味又许是生气,望向他入水一般的墨瞳深处。
舟悠从刚刚的愣怔中不过刚回神,一股巨大的惊喜迅速将他的大脑充斥了。
他愣怔怔地看着她,才缓缓说了几个字出来:“宝,我们成婚了。”
他千算万算,情蛊也用了,却没想到毁在盛家人的手里,又因着今日的阴差阳错,竟然真遂了他的愿。
梨昭没有理会他,径自拆了头顶的金步摇和凤冠扔到一边,又用着那婢女送来的水,将脸上的脂粉清洗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过来已见少年将那婢女不知送往了何处,反正是不在屋内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她,但梨昭仍旧一句话都不和他讲,又拧了点热水,来擦洗他的脸来。
舟悠委屈的不行,刚想擡头和她说些什么,可她手中的动作已经做完离去了。
“要问我什么宝?我都说,我保证。”他低垂着头,闷闷不乐起来。
哪知下一秒一个温润的带着热气的湿意点在他的额上,轻轻一触又骤然分开,像一片温润的羽毛。
他喜不自禁,眼睫轻轻颤动,刚要擡手将人扣住,哪知怀中的女人略一使力,便毫不留情地转了身,跳离了他的怀中。
她双眸明亮,抿了抿唇,带走了唇珠上的一抹艳色,咄咄逼人道:“肮脏的事?舟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下蛊?”
骤然听见“蛊”这个字眼,他突然僵住了,少年的眸子里有一瞬的呆滞,他想去拉她的手,但很快就垂下头去,甚至不敢细看她的眼睛。
他本就是妖,丑陋至极,又被她发现用了如此肮脏的手段来占有她。
屋内的蜡烛不知何时全都熄灭了,她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床褥道:“上来吧,睡一觉,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过我没有不生气!谁教你的啊舟悠?你怎么敢的?你竟然对我下蛊?我根本就不受任何蛊毒的侵害啊,我怎么可能......”
她突然顿住,装腔作势道:“先睡觉,把衣服脱了。”
其实早在看见他湿漉漉的黑眸里满是惊慌之色时她就心软了,像只小奶狗一般好像下一秒就要委屈地哭出声一般。
小奶狗迈着步子缓缓向她这边移了过来,每一步都走得极小心翼翼,生怕触了她的霉头,也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