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
几个丫头送来了今日的晚膳,一碗看得见底的白米粥水,上面漂浮了两三片发黄的菜叶子,以及半个凉掉的馒头。
梨昭虽然不重口腹之欲,但是对吃的却是极为挑剔。
“就这些吗?”她疑惑的问道。
那几个丫头不仅没回话,几个人立马走在一起捂着嘴笑了起来,嘲讽之意很是明显。
“没了?”梨昭又问道,她正竭力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她不打女人。
“这就是您晚上的量,厨房那边说今晚太太们宴请宾客,只剩下这些给咱们了。”那丫头躬着身子,好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绿茶。
梨昭盯着她嘴角的油渍看了半晌,了然笑了两声,才道:“我看你伙食挺好的嘛。”
“我哪儿敢呀,这是几个丫头们前些日子嘴馋,一起商量着出门买的肉脯,不过您肯定是看不上我们这些的。”那丫头低着头,遮掩着嘴角,说起话来可一点也不谦卑。
傅映葶就算再怎么不受宠,说出去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姨娘。
那低着头的丫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姨娘竟然冷冷哼了一声,对她说道:“怎么看不上,拿来。还有这些,我不吃。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厨房那边现做也罢,四菜一汤,最低标准。”
“这......”那丫头装作为难道。
梨昭不是傅映葶,她敛了敛神色,一脚踢在丫头身上,把她踹了出去。
“这大奶奶虽然还没进门,我虽然不受顾清澜的待见,但我也是你的主子,你可记好了。”
她作势又要给丫头一脚,那丫头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惊声呼叫着跑远了。
按照傅映葶的要求,需要和顾清澜相爱才能破境,但是她现在连顾清澜的面都见不着,又怎么让那个男人爱上傅映葶。
只是进入了梦中,傅映葶的容貌变成了她,那顾清澜变成了什么样?
而且他本就因为傅映葶逼婚一事对她厌恶至极,再加上春榴公主马上就要嫁入丞相府,她的日子应该会更加不好过。
得想个办法赶紧把这个梦结束,梦魇的副作用十分强大,停留在梦魇内的时间越长,你就越容易活成梦中人,直到最后忘却一切前程往事,便再也出不去了。
用完晚膳,她没有立即就寝,况且到了晚上她的院子更不可能有人过来。印象里,顾清澜的院子离这儿不算太远,她起码要去他面前刷刷好感才行。
梨昭坐在镜前梳妆打扮,她穿了一身浅蓝色对衬式收腰托底罗裙,外面罩了一层粉粉的素纱,一头青丝随意一绾,斜斜地插了一支山茶绘银花胜,裙摆上淡淡点染着几件花样,窈窈聘婷的身姿,梨昭平日里不爱打扮,但是她也不过19岁的小姑娘,正是爱美的年纪,她对自己现在的装扮很是满意。
一直等到天彻底黑了下来,梨昭才摸着黑,按着脑中模糊的记忆,一路寻了过去。
还真就给她找到了记忆里那个熟悉的院子。
顾清澜就住在这里。
月亮像一个煎黄了鸡蛋黄,漫天没有一颗星星,但是天空澄净透彻,遥遥低垂间能看出月亮的周围像是罩了一层薄纱,又像是害羞的少女躲进了云层里。
梨昭可不害羞。
她晚上穿得如此轻薄,就没打算过来做正经事的。
“叩叩—”
她小心翼翼地敲门,随即侧着耳朵贴近,屋内没有任何声响。
她又趴着身子凑近门缝里张望,屋内熄了灯,可见度极低,她周身灵力全无,梨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愣愣地“踹”开了房门。
很轻很轻。
像做贼一样,摸索着探进了屋。
床上有一团隆起的黑影,空气中静到她只能听见床上传来的浅浅的呼吸声,以及她自己的做贼心虚的心跳声。
她事先可是准备了迷香的,待会她悄悄地把迷香点上,只需静静等待片刻,然后把衣服脱了,在他身边躺下,第二天等顾清澜醒来,第一眼就会看见自己这张静心修饰过的容颜,一定会情不自禁爱上她的。
梨昭美滋滋的想着,手里摸出了迷香,点燃了火星,刚要点上。
“何人!”
床上的黑影不知何时坐在了床边,挥袖拂开了床边的帷帘,正冷冷地盯着她。
因为做坏事被当场抓包,梨昭心里虽然骇然,但脸上不显,她转过身。
“噗通”一声。
跪倒在地。
“清澜是我......我没有其他意思,我不是来和你睡觉的,我就是来看看...你睡着没...”
她胡编乱诹了一通,说的驴头不对马嘴的,心里一阵懊恼。
然而坐在床边的人对此却没有任何反应,等了许久,只听见男人喉咙里传来的咕噜咕噜的浅浅的鼾声......
她揉了揉受到惊吓的胸口,大着胆子上前。
伸手探了探顾清澜的鼻息,真可惜,果然没死。
在她心里,对于不爱自己的男人,她宁愿把对方干掉,自己都不会花一丝一毫的功夫去当舔狗。
舔到最后还一无所有。
盈盈间,淡淡的酒味丝丝飘进她的鼻间。
他喝多了?
太好了!
梨昭抑制不住狂喜,双手渐渐来到了裙衫的袖扣。
那层薄纱随着外衫散落在地,突如其来的冷风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下一秒她就在黑暗中对上了一双“清醒”的眼。
“啊—”她惊呼出声。
真的很吓人啊,这个男人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