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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二)(1 / 2)

品槐茶楼与玉庭湘阁只隔窄窄一条街,云寄只待脸上的印子消得差不多,便差人从玉庭湘阁找了几个小倌来。玉庭湘阁是帝都最负盛名的青lou,不似其他店糜腐,倒是有很多才貌双全的清倌。云寄耐着性子与他们调笑,歌歌舞舞,一直挨到夜深了,脸上的印子消褪得半分也无,思量着这品槐阁楼上的风月事也该传回王府了,这才终于遣退众人,赶回王府去。

天已黑透,北堂王府早就落了锁,云寄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索性也没有叫人开门,自己和云七搭着手翻了墙进院。他刻意没有收着动静,果然刚一落地,就听一声断喝,当下就被值岗的侍卫发现了。

“什么人!”

“是我。”云寄淡淡道。

“云公子?”那侍卫有些愣了,按理说云寄在王府也算是半个主子,他的事是绝不该管的,可偏偏近几日云寄府上失了宠,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处置是好。

“我晚归误了宵禁,自会去王爷那里说清楚。没你的事,你下去吧。”云寄不欲为难他,只说了这一句,便转身向自己院里走。王府里熄了灯,只有归云院方向灯火通亮。云寄心下叹口气,这北堂王的霸道,即使他对你全无真心,却还是容不下你招惹别人一点。

云寄自己进了归云院,见下人跪了一地,个个颤抖瑟缩,忍不住想道:北堂王真是好大威风。再向里走去,却见卧房房门洞开,北堂朝神色威重,坐在主位,边上竟然还侍立着几乎依偎在他身上的秋雨来。

云寄还没走近,远远的就看见秋雨来一脸媚色,忍不住又想:难怪当日季华鸢没忍住脾气。这人媚宠的神态,果然让人想一巴掌抽过去。

云寄只身走近,衣衫单薄,在满院灯火下,看起来倒是有些招人疼。北堂朝看着那人依然一脸的平静,沉声问:“终于舍得回来了?”

云寄走进屋里,直接跪在地上,垂头道:“云儿回来晚了。”

“玉庭湘阁的倌儿,可还有趣?歌歌舞舞,云公子还满意吗?”

云寄看着眼前的地板,老老实实回道:“庸脂俗粉,矫揉造作,有几分才,也是差强人意,没什么趣味。”

北堂朝怒哼一声,道:“雨来就是玉庭湘阁献来的,你恨本王偏宠雨来,直言便是,又何必如此挤兑!”

云寄擡起头,却不看一脸怒色的北堂朝,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开口答道:“说起来,秋雨来也是云儿为王爷挑进来的人,云儿早知他会承宠,何来嫉恨一说。”

北堂朝闻言大怒,蹭地一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云寄前,死死地捏紧了那人的下巴,迫使他擡起头来:“你是说,你想让本王宠谁,本王就得宠谁,你可以轻易玩弄本王于股掌之中是吗!”

“云儿不敢。”云寄淡漠的眼睛对上北堂朝的震怒,毫无惧色:“云儿若真能操控得了王爷,秋雨来早就不在府上了。”

北堂朝轻笑一声,道:“留也是你说,赶也是你说。你是真把自己当成这王府的主人了!”

云寄唇角划过一丝自嘲的笑,轻声道:“云儿真的不敢。云儿心里是最明白的,王爷自两年前回帝都以后,最恨被人拿捏。云儿本是靠着王爷的爱重在帝都度日,又怎敢拨了王爷的逆鳞。”

“你心里如此清楚,倒是和本王解释解释,你今日的一番作为!”

云寄在他手中轻轻垂下眼睛,低低道:“云儿确实知道王爷的底线,只是有时候这心里明白,却还是抵不过那份不甘。云儿今日任性放肆,王爷要罚,云儿受着就是了。”

北堂朝闻言一愣,似是没想到云寄这般坦率,松了手。

“王爷,”秋雨来看着北堂朝脸色有些松动,挪着步子走过来,拉着北堂朝肘弯,柔声劝道:“云哥哥纵然大错,也是爱王爷的缘故。王爷宽宏大量,不如饶过云哥哥一次。”

云寄目光轻扫过秋雨来,见那人虽是语声温柔绵腻,却在北堂朝背后对自己使眼色,目光森寒,便配合着怒瞪着他,语带不屑道:“你一个青lou送进来的贱骨头,王爷要发落我,用不着你来求情!”

北堂朝看着眼前向来淡漠的人少有的语出刻薄,倒是觉得心头火拱得不那么厉害了。

云寄跟他两年,他最初信他敬他,可是在现在的节骨眼,却也不得不防着他。北堂朝此番见云寄本是淡漠温顺之人,却为了秋雨来之事公然与自己叫板,气归气,心下的防备,倒是松缓了些。

云寄跪在地上,脊背挺直,虽是垂着头,颈子也是硬挺的。北堂朝看着眼前人清高不屈的姿态,心下突然叹道:东门人都道秋雨来像季华鸢,却是连翟墨都没发现,真正像极了季华鸢的人,是云寄啊!云寄平日里温顺宽和,不似季华鸢爱挑衅,可骨子里那分清高孤傲,可真是一模一样的!

云寄顶了秋雨来这一句,等了一会也不见北堂朝说话,擡眼看去,却见北堂朝虽然盯着自己,却分明是出了神,不由得苦笑,心道:这一劫逃过了,却不是因为王爷对他心中有情,还是因为他有心算计,学了那季华鸢!

北堂朝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慢慢回了神,看着地上的云寄一脸苦涩,只道他依旧在为秋雨来伤神。刚才将眼前人与季华鸢一联系,心中的气竟是半分也无了。

若是换了季华鸢为他吃味,这般挑衅,只怕他心中还要觉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