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兄,与皇兄一样,疼爱儿女的个性真是一脉相承。”
夏漓感叹,她皇兄疼爱儿女,不惜亲自教养,皇子皇女们,过了六岁都得搬去独立的宫室,早早的让他们脱离‘长于妇人之手’,汝阳王兄就差了一点,他的儿子是由亲娘带大。
夏漓也是女子,她当然觉得女子抚养儿女天经地义,但经过十年民间生活,开阔了眼界,她自认跟困于后宅只看得到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田,不惜明争暗斗的女子不一样,她侧头看了看一左一右和她并行出府的二皇子与黎寻之问道:“什么时候,这天下的女子,都能自由走遍世界,开阔眼界,不再只盯着后院的那点儿金银财权,而造成自身眼界窄小,在教育子女上能更大气些呢?”
“你一人就够我们这些男子受的了,要是天下女子都跟你一样,我们男子还有活路么?”二皇子翻着眼睛怼她。
“所以你们男子才制定了各种束缚女子的规矩,说到底,还是胆子小,自认不如女子,要将众女子的才能勒杀在胎腹中。”夏漓狠狠的乜她这讨人嫌的二侄儿。
二皇子真是觉得自己倒了大霉,她莫不是没出够气,变着法的找他的茬吧,他恨声道:“你跟我说这有什么用?难道这天下男尊女卑的规矩是我定的?……不是,你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是怎么想出来的?什么儿女出生的身份,是子偿父债,子还母债?我说小姑姑,你这脑袋到底怎么长的?”
“……”
夏漓泄气,这压抑的社会规则,所有人都认为天经地义,她一已之力对抗不了整个世界,她有气无力道:“在外十年,我总不能一直南北乱窜吧,不得想想我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啊?”不就是她的皇兄们因父族的血脉自豪,为母族的血脉不平,然后她就遭了池鱼之殃嘛。
“即便女子都能如殿下一样自由行走,也不会像殿下一样思考这些社会深度的问题。”黎寻之背负双手,淡然道。
夏漓转头看着他:“你这话到底是夸我,还是在贬我?”
“自然是说你成天吃多了没事做,只知道在我们面前逞口舌之利。不过,我看你这番歪理邪说似乎把夏恪俭整懵了,要是这小子以后不再搞小动作,您那乱七八糟想东想西的脑袋,总算没有白长。”二皇子继续损她。
三人立于汝阳王府门口,夏漓乜二皇子:“我劝你说话留点余地,损我你有什么好处?”
二皇子合唇得意浅笑,看着她身侧的黎寻之,他的眼珠一转:“或许能让黎世子发现你的真面目,早日与你退婚?”他不想再多个和他差不多大的长辈……
夏漓白眼一翻,要是有用,她早成功了,用得着你现在马后炮。
“二殿下,我听说于家老夫人过几日会去青云观住几日,于姑娘每年也都会相陪……”这又多一个盼他退婚的人,黎寻之口多无槽,只能转移话题。
二皇子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家父母族与于老夫人有亲,家母与之有来往。”
二皇子眼神晶亮转而看向夏漓,她被他看的心中起毛:“干什么?”
“小姑姑,一起去青云观,那儿枫叶红的正是时候,美景不容错过。”
“不去,你找三儿去。”
“不不不,小姑姑,您如今皇室亲长的形象深入人心,您在的话,秀儿身边的丫环婆子也能少些。”
夏漓脸都黑了:“我还有这么个功效,替你侍候于姑娘?”
“那哪能呢,误会!我的意思是,您老成持重,你在的话,于家也放心,就不会派那么多人保护她家姑娘。”
“不去!”
黎寻之看着姑侄二人一来一往,忍笑:“天色不早,不如找个地方先用膳。”
二皇子嘿嘿笑,道:“不用了,我没有味口,你俩去吃吧。”
有来有往,既然黎寻之帮他,那他便投桃报李,不去夹在他二人之间,他给了黎寻之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转身去自己的马车,边走边道:“就这么说定了啊,小姑姑,我到时候来接你。”
夏漓眼睁睁的看着二皇子自说自话的跑掉:“嗳嗳,我没答应你!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只不过,二皇子愣是没理她,徒留下马车驶过扬起的尘灰。
“殿下,想吃什么?”黎寻之含笑,轻声问她。
“我也没味口,你自己吃吧。”眼前的俊脸笑容太明显,夏漓不想如他的愿。
“我知道前面不远九曲河边,有一家羊肉汤做的不错,红烧鱼羊鲜是他家的特色,味道鲜美,殿下想不想尝尝?”他对她的拒绝不以为意。
夏漓一直都知道黎寻之本就长的好看,他现在这样双眸温柔,面容温和,再一副诱哄的口吻说话,更是让她就算铁石心肠也拒绝不了……,没味口,可以喝喝汤嘛 ,她自打脸道:“快冬至了,喝喝羊肉汤也行。”
黎寻之一瞬间笑意涌入双眼:“好,正好可以温补脾胃。”
本打算坐马车的夏漓转向:“九曲河是吧,不远,走着去吧。”她不想和他单独在密闭空间待着。
他自是无可无不可,和她一起慢慢走过去。
天色渐暗,路上仅有的行人,行色匆匆。
一身着竹青长袍,身形英挺,长眉凤眼的俊美男子;与他身旁着茶白衣裙,纤细修美,明眸朱唇的姝丽女子,相伴悠悠漫步,他们与路上行人格格不入,并不着急赶路。
这样眉目如画的一男一女,赏心悦目行于路上,引得过往的行人,将好奇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却被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一众随从,震的赶紧收回目光,匆忙急行离开。
何有才看了看身旁的常山、常青,上次他也是这样和他二人一起跟着殿下和黎世子,结果转眼殿下就被挟持,他光想想就觉得心有余悸……不过,前面同行的殿下与世子,这样美好的画面,以后会经常看见,他觉得,旁侧的两人也不是不能忍受。
常山、常青二人,已经对世子每次在长公主身边,露出的柔和面容见怪不怪,他们知道旁边的内侍一直在打量他们,目光奇奇怪怪,也只能忍下,毕竟,身后还跟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公主府禁卫,他们只有三五个人,感觉气势被狠狠的压制,只能奋立挺立身子,不堕自己威风。
黎寻之边走边侧头看她,怎么也看不够。
夏漓被看的没了脾气,无奈道:“你再多看几眼,能从我的头上看到绿光么?”
“嗯?”这是什么意思?
“我今日遇上你的表妹,把她给骂哭了。大世子,你说今后还会有其他姑娘,会因为你再来我面前唧唧歪歪,让我的头冒绿光吗?”
他哭笑不得,从来只听说‘绿帽子’,何曾听人形容‘头冒绿光’?
“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人,殿下不必理会。”
夏漓停下脚步,侧头看他的面色:“我骂你表妹‘丢丑、卑劣、恶心’,她没跟你告状?”
这态度不对啊,有人欺负自家的表妹,不说主持公道吧,问问前因后果总是要的吧,这位倒好,一点也没有为表妹出头的样子,不指责、询问她便罢,直接让她这个施暴的人不必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