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夏漓在坤宁宫看着皇后带着太子妃应酬各位命妇,她坐在太子妃对面,淡笑着应对各色人等的奉承,不冷不热,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造次,顶多在她面前打个招呼,行个礼,就与皇后、太子妃聊家常,聊胭脂水粉、衣裳鞋袜、生儿育女等等。
偶有对太子妃太过热情的,夏漓便静静打量那人,把人打量的无话可说,她便收回目光。
皇后看见夏漓的作派,也不管,如今,她对夏漓再没有半点奢望,只求她在人前给她留题时,她也能给面子的附和,在众人面前对自己似乎颇有敬意,皇后松了大大的一口气,这样就够了,她们二人这样不涉他事的这样相处就很好。
皇后放下一直提着的心,她怕从上次以后,夏漓对她再无半点客气,在人前让她下不了台,还好只是她的臆测。
皇后想着太子因为她,对林家的照顾,投桃报李对太子妃颇不错,对她与命妇们的相处尽心提点,倒是让太子妃也松了一口气,她一直担心皇后没能把自己的侄女嫁进东宫,对她会有芥蒂。不想,这几日,皇后对她着实不错。
太子妃虽心有疑虑,仍然与皇后配合,让众人对皇家婆媳赞不绝口。
宴毕,太子妃与夏漓一起离开,夏漓要走东门出宫,和太子妃一个方向,二人一路同行。
太子妃边走边道谢:“多谢小姑姑,今日要不是因为您在,妾对一些人的热情都不知道如何应对。”,太子妃是真心感谢夏漓,要不是她那将人看得退缩的凉凉视线,她真是被一些奉承的妇人给整的不知所措。
夏漓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回去谢太子吧,我是被太子指使的。”
太子妃羞红了脸:“太了殿下要谢,小姑姑也要谢的。”
夏漓这是第一次与太子妃近距离接触,见她害羞,便道:“好吧,我接受你的谢意。只是,你脸皮得再厚点才行,不然促狭的人,见你害羞,会更起劲。”
太子妃惊笑,她还没见过教别人厚脸皮的人呢,她看了看比她高出小半个头的夏漓,道:“妾都是太子妃了,还有谁敢捉弄妾不成?”
夏漓白眼一翻:“我啊,还有二皇子,三公主啊,洞房的时候你不是都领教过?”多着呢,你以为就这几个人?
太子妃想着在洞房时,夏漓她们三个人一唱一和的闹腾,又羞又笑,只觉长公主今日真是让她大长了见识。
二人到了东宫路口,太子妃邀夏漓去东宫坐坐,被她拒绝了,只说:“你们新婚夫妇一起,我去凑什么热闹,还不得被太子恨上。”
太子妃哭笑不得,只得送走了夏漓,看着她的背影不见了,才进了东宫。
到了太子的书房,太子问她:“怎么样,今日顺利么。”
太子妃净手给太子添了茶,道:“挺顺利的,母后和小姑姑待妾都极好。”
太子一笑,点了点头。
太子妃看了看太子,嗫嚅道:“就是太好了,妾有些……”。
太子看着太子妃,见她意有所指,想了想便明白她的意思,叹了口气,只道:“你不必有负担,母后对你好,你受着就好,嗯,对母后尊重孝敬些,没事的。”
太子妃凑近太子,小声道:“为什么呀?母后盼了多少年啊,最后没达成心愿,按理说,就算不恨我,应该也不会对我这么尽心的。”
太子揽住太子妃腰身,脑中回想起他小姑姑是怎么怼皇后的,只是此事不能再有其他人知道,他只道:“你别管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是因为小姑姑。其他的不能多说,在这宫里,不是什么事都能问为什么。”
太子妃惊讶,怎么会关长公主的事,她回想这几日皇后与夏漓之间的相处,觉得她们之间似乎是太客气了,与夏漓与皇帝之间的相处完全相反,可太子不让她再问,她只能道:“小姑姑这么厉害?难怪殿下让妾敬着她。今天小姑姑只眼神就将那些对妾过于热情的命妇们一扫,她们便不敢再对妾多说什么,让妾好生佩服。”
太子亲亲太子妃的脸颊,笑道:“这算什么,小姑姑对上母后也能不让半分,这些命妇不在话下。更何况,咱们成亲前,她在御极宫大朝会,将北元人,还有满朝文武统统怼的哑口无言,你没听说过?”
太子妃笑:“妾那会心思都在成亲上,虽有听说过,但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来,确实大家都在说长公主殿下,说她要让北元人去南境给咱们垦荒呢。”
太子也笑:“何止,她还因北元人敢在朝会上大放厥词,不满朝臣无能,将朝臣给阴阳怪气的讽刺了一顿。”
太子妃惊讶的吃吃笑,扯着太子的袖子,让他给她讲讲经过。太子想了想,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给她讲了一遍。
太子妃听得一阵阵惊叹,听完后,道:“再想不到还有女子能上战场,还能入朝堂。妾这会儿恨不能请长公主来东宫,让妾好好对她膜拜一番。”
太子揽太子妃入怀,悄声道:“还是算了,以后你以平常心对待她就好,别一惊一乍的,她的嘴可不饶人,咱们惹不起,要是想和她说说话,等过几天再说吧,……咱们才刚刚成亲,你不想多和孤说说话?”
哪知太子妃听得这话,笑得弯下了腰,太子见她笑成这样,不由笑问:“这是怎么了?”
太子妃擦掉笑出的眼泪,道:“刚刚妾邀请小姑姑来东宫坐坐,她就说她要是来了,殿下得恨上她。”
“……”太子松开了太子妃,以手抚额,也笑出声来。
夏漓在宫门处被二皇子接上,这会天色还早,二皇子要带她去听风楼听戏吃茶。
到了后,夏漓才发现韦世游也在,也对,东宫放假了,这二人确实有时间凑一起。
三人分主次坐好后,夏漓对韦世游道:“你们二人这么称不离砣的,将来都成婚后,哪里有时间陪媳妇儿?”
韦世游笑,正想开口,被二皇子抢了先:“那有什么的,带着媳妇儿一起呗。”
“……,算我没说。”夏漓无语,这确实是二皇子的作风。
“还未恭喜殿下将要成婚,得尚如意郎君。”韦世游面带微笑,恭喜夏漓。
夏漓点头:“好说,好说。”
韦世游惊讶,从没见过哪个女子提及婚事这么淡定的,想想这人是他认识的长公主,觉得也对,这好像就该是她的反应,遂释然一笑。
二皇子瞪眼:“不是……,你是不是女的啊,哪家姑娘像你一样,提到婚事,面不改色,羞意半点都无。”
“你要叫我‘小叔叔’,我也不介意。”
“……”韦世游失笑,二皇子无话可说,问她:“见了黎寻之,你也这样?”
夏漓奇了:“那不然还能哪样?”
二皇了抚额:“……就不能指望你,你这样,我看用不着等着成亲了,黎寻之铁定退了你。”
“退呗,你就咒我吧,我要真成不了亲,有你好受的,我身边人可都是陛下亲自指派的。”夏漓指了指和二皇子的贴身太监一起跪坐在他们后方的何有才,她说的是实话,她身边除了陈氏姐弟,其他人可都是皇帝亲自选的人。
二皇子愕然:“这么说,上次咱俩一起被罚,就是你身边的人告的密?”
何有才惊的连连摆手:他没有,他是无辜的!
夏漓淡定喝茶:“你身边的人难道不是宫里的人?”想什么呢,你以为你的一言一行能瞒的过你爹。
“……”二皇子一想也对,这么说来,他俩被罚还真是活该,身边明明都是宫里人,还不收敛。
韦世游看着面前的二人,无所顾忌的谈及婚事,有些想笑,心中却微涩,他正求了二皇子邀长公主一起去他们家的庄子上游玩,结果转天,她便被赐了婚,二皇子便告诉他,宫里发生了不少的事,夏漓不方便出去。一直到现在,他再也开不了口,也没资格开口邀她一起了。此后,他只能一直以二皇子朋友的身份,偶尔像这样见见她,他道:“二位殿下,
夏漓与二皇子互瞪一眼,凝神听曲儿,确实不错,是她爱听的风格。
一曲完毕,二皇子给夏漓添茶,觍着脸道:“小姑姑,帮我个忙呗。”
夏漓打量面前二皮脸的二皇子,警惕道:“杀人放火、采花大盗的不干!”
韦世游喷笑出声,二皇子哽住,半天才道:“……你就不能想我点好,什么采花大盗,我不过就是想借你的名儿,将于姑娘约出来而已。”
“啧啧,怎么,你得罪人家姑娘了,约不到姑娘求上我了?”
“哪能呢,这不是未来岳父大人管得严,她被拘在家里学规矩,我约不出来。”
夏漓不信他,现在男女大防虽严,但未婚夫妻婚前约着一起游玩,增进感情还是很正常的,二皇子不走正路约姑娘,倒是从她这里拐弯抹角,有可疑。
韦世游接到了二皇子的求救信号,帮腔道:“殿下有所不知,于大人家的姑娘自来就管得挺严,婚前都被拘在家里学三从四德,因着嫁的是皇家,于大人更是上心,说是不能让皇家吃亏,娶个不懂规矩的姑娘。”
这是在说于家姑娘的爹,于祭酒迂腐呗,这韦世游说话还是老样子,不直接。她道:“既然这样,我的名儿好用吗,能让于大人放人?”
“好用不好用的,试试呗,三儿已经帮我约过一回,第二回就被我那迂腐的岳丈大人给找借口拒了。”二皇子无奈。
“要是长公主肯帮二殿下的忙,想必二殿下能见到于姑娘的,长公主殿下现在声名正浓,于大人不好驳您的面子。”韦世游接着帮腔。
“韦大人呐,你可真是尽心尽力,还帮着二皇子拐着弯的哄小姑娘见面,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要是你,我就给他放哨,帮他偷偷进于府偷香窃玉去,用得着来这么一出,多麻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