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十月初一大婚,为了庆贺□□上国储君娶亲,各国的使节齐聚京城,连北元使臣都在李永年的‘护送’下到达。
只是进□□京城是一回事,能觐见到皇帝那就又一回事了,北元与本朝兵戎相见,至今都各自陈兵在边界,随时可能爆发战争,一个是强盗觊觎中原的繁华,一个是受害者随时准备反击,饱受国仇家恨之苦难,谁也没想过能善罢甘休,恨不能顷刻间就能置对方于死地。
可,若是有机会化干戈为玉帛呢?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十年……
这一日,夏漓在康宁宫醒过来后,就等着早朝完,去承明宫看看,这次北元那伙强盗想明抢些什么。
却不想等来了噩耗,北元人居然要她去和亲!
自古以来,我族中人出了不少民族英雄,相对的,族奸也不少,此次,北元来京的使臣中,使臣正使是北元四皇子,副使居然是一副汉人面孔,自称叫王绍丰。
今日大朝会上,北元副使在朗读国书后,将国书递给来接国书的内侍。
在王绍丰朗读完后,整个朝堂一片静寂。
太子开口:“恐怕要叫使臣失望了,本朝成年公主俱都有亲事在身,并无合适人选嫁与北元。”
北元王副使不以为意,对答道:“回太子殿下,我等使臣来恭贺殿下大喜,同时求娶贵朝公主,为表诚意,我朝大汗派四王子亲至议亲。只要能娶得贵朝公主,我朝许诺至少二十年内不动兵戈,更可以签订协议,互为友邻,在边界开通互市,通商交易。”
“副使提的条件确为本朝与北元之间,可能的一种和平交往方式。但是孤刚刚也说了,本朝并无合适公主外嫁。”
“太子殿下别急,即是来议亲,自然是双方心平气和的议一议,方知道有没有合适的,容小臣为殿下介绍一下。”
王副史躬身双手指向站在他旁边的,高大魁梧、深目高鼻、双眼精光外露的黑壮男子,道:“这是我朝四王子,按你们中原的话来说,是我朝的嫡王子,已被我大汗亲封为王储。是最有资格与贵朝联姻的对象,四王子如今手下有十万将士,将来也会继承我朝的汗位,绝对值得贵朝公主下嫁。”
太子皱眉,心中不耐,他都已经说过没有公主可嫁,这副使汉话倒是流利,难道白长了个汉人的模样,竟是听不懂他说的话?
“王储不王储的,在你们草原可没用,你们所有的王子都有军权。如若真如副使所说,你们北元将来可继承汗位的王子,有资格娶我朝公主。那么,四王子能不能成为你们将来的汗王,可真还不一定。所以,议亲一事不必再提,我朝也没有合适的公主可嫁。”
兵部尚书邓节谨出列对答,他听了半天,说到底是想让公主和亲,本朝公主被陛下一次性全部定了亲,还真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李永年既然已回京,以他的品级,自然得上朝,他欣赏的看了看兵部尚书,觉得他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狗日的北元狗贼,他跟了了他们一路,硬是没从他们的嘴里打听出来,他们居然有如此狼子野心,居然敢肖想本朝公主。
北元四皇子,将右手握拳捂在左胸,向皇帝躬了躬身,道:“小王现在虽还不是汗王,但小王可以保证,以小王的能力,汗王已是小臣的…阳…不,囊中之物。小王可以承诺,只要陛下愿意将公主下嫁,等小王登上汗位之时,我朝可以永世与贵朝成为和睦近邻,永不开战。陛下觉得如何?”
皇帝瞟向下方虎背雄腰的北元四王子,虽然坑坑巴巴,语音也奇怪,但好歹表明了语意。
皇帝开口,语音听不出喜怒:“朕觉得不如何,你说是你的囊中之物,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北元的汗位这么儿戏?”
“我北元现任汗王便是由王储继位,自然也能保证四王子的继承权,陛下多虑了。”王副使知道四王子汉话不怎么灵光,忙接话。
“且不说,本朝公主外嫁,从来只嫁于一国之君。孤说过了,本朝没有合适的公主下嫁。”太子忍无可忍,就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
“太子殿下,小王来时已经打听过了,你们的公主不过是定亲,还没成亲,退亲另嫁便可,小王不介意的。”
“……”
满朝文武再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居然敢在此大言不惭,让公主退婚嫁给他!
“四王子可能不了解我朝的礼法,婚盟既然已定下,就绝不可能更改。我朝中人都得遵守,还请四王子不要在大殿上信口开河。”韦相出列反驳。
北元四王子轻蔑一笑:“据小王所知,你们已经定婚的驸马,可是退过婚的,他能退一次,自然能退二次。如此德行有亏之人,怎么配娶公主,我们草原之人,一口唾沫一口钉,说话可算数多了!”
“……”
一片死寂……
所有在朝之人,将目光都照向左侧矗立的英国公世子黎寻之,黎寻之官拜东宫少詹事,是正经的凭科举而进的四品朝官,自然有资格立于朝堂。此时,他心中暴怒,危险的目光直视那蛮夷四王子,他出列,走近北元人,向上揖礼后道:“陛下,臣年少时妄为,犯下大错,臣已知错而改。与长公主之婚约是陛下所赐,更是臣心之所愿,请陛下明鉴,臣,绝不退婚!”
“圣旨赐婚,绝无更改。在我朝,抗旨不遵乃是死罪。四王子,你当这是你们草原牙帐呐?就敢大放厥词,你当我朝无人么?”
李永年陪着这位四王子一路入的京,知道此人说话看似粗莽,行事却是粗中有细,他们在战场上没有直接交过手,但也听过他有勇有谋的名声。可那又怎么样,他李永年难道还怕他了?
“非也,非也,李将军请息怒,我朝四王子的意思是,贵国长公主,美名传誉天下,连我北元都有耳闻,四王子听闻后甚是爱慕,这才千里跋涉,前来诚心求娶。况且,婚姻自然是双方都愿意才好,四王子更是愿意以永不开战为联姻条件,如果能以一桩婚姻,使我们两朝都免于战端,从此安享太平,真是求都求不来的大好事。我们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长公主已有婚约,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贵国长公主自然也可以多个更好的选择嘛。”
“放肆!长公主婚事已定,尔等北元之人,就凭区区几句话,就要当着陛下与孤的面,褫夺我朝公主之婚约,是想扇本朝的脸面吗?”太子怒火郁积,出言反斥。
“太子殿下息怒!四王子与小臣对贵国仰慕已久,绝无轻视之意,正因为对□□的倾慕,我朝四王子甚至都愿意将来力排众议,实现两国久盼的和平。两国借缔结姻缘的机会,实现双赢,使我们两朝都国泰民安,不是皆大欢喜吗?”
王副使知道此行想要达到目的艰难,对今日朝中奏对作了充分的准备,对太子行了汉人的揖礼后,方不急不缓的平静说道。
黎寻之此时已经压抑住愤怒,知道北元来者不善,他们真当我朝廷没人了?就敢在御极殿大言不惭,说什么永不开战?谁人敢信?
黎寻之冷脸相讥:“本朝当不起尔等的倾慕!不过逞逞口舌之利,就想夺本世子之妻,更是空口白话的就想迎娶本朝公主?北元杀我族人,犯我边界,抢我财富,如今才来说什么和平?不过学了几句汉话的皮毛,就想假借议亲之名,伤我皇室之尊严,朝廷之脸面?痴人说梦!无耻之极!真以为你们能以你们这皮毛般的汉话,来说服我等相信你们的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