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百千次对错,犹豫了千万次进退,所有的心魔,竟已全部化开。自己原来可以不在乎所有的纷纷扰扰,自始至终只求那一人。
“等着我。”
因为没有直飞航班,谢助理安排了明天出发的联程航线,时长最短,价格最贵。
今天周总心情大概是出奇得好,叫他过去的声音,像是掺了一斤最甜的糖,进到办公室,老板竟弯着眼睛、扬着嘴角。谢助理不禁蹙眉,周总昨晚该不是把脑子喝坏了吧?什么?订赴美的机票,越快越好。
啊!原来是要去见心爱的医生小姐姐——他的心情晴雨表。怪不得有一种□□飘飘然之感,谢助理拎得门儿清,周总吩咐的这件事,要办快、办好。
机票信息发到周总手机上,他秒回“好”。公司里,早已不见他的踪影,直到入夜,谢助理收到邮件,周总发的工作调整安排。
“原来周总也有这么猴儿急的时候。”谢助理嘟囔着,这一扑,值得玩味,“是已经破冰了?还是赶着去灭火?”
迷迷糊糊中闹铃响起,天已亮,洗漱间,电话响起,周莫尔看了眼手机,是母亲的号码。
怎么这么早来电话,周莫尔心中掠过一丝不安。电话接通,刚叫了声妈,电话那边已传来阵阵哭声。
“儿子,你快回来吧,你爸爸在抢救室——”哭声和周边的嘈杂声袭来,后面的话语再也听不清。
周莫尔一个激灵,感到轻微的眩晕,他扶住洗手台,“爸怎么了?”
电话被父亲的秘书接起,“周莫尔,你快回来,周董急性脑出血正在做急诊手术。”
周莫尔大脑一片空白,他未再多问,只是快速地回知道了,便匆匆挂了电话。
谢助理这两天和订票系统缘分不浅,都是急差,要快。
三个小时后,周莫尔已经坐在回汉市的飞机上。刚才周莫尔从电话中得知父亲的手术顺利,已送进ICU密切监测,父亲如今还在危险期,生死未卜,周莫尔心急如焚,去美国的行程只能搁置。
未免小蹈担心,他发出留言:“小蹈,公司有急事,所以行程只能取消,我暂时不能去看你了,不要失望,不要生我的气,我很担心你,睡醒了务必和我联系。”
周莫尔赶到医院时,母亲等一行人均等候在ICU门外,母亲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眼角仍挂着泪痕。她神色慌张,从座椅上站起,踉跄着奔向儿子。周莫尔搂住母亲,柔和抚慰,“妈,别怕,我回来了。”
母亲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拉住母亲冰冷的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我在路上已经问过专家了,爸没事的,一定会好的,相信我。”
母亲这才有力气擡起头,她的眼皮浮肿、结膜充血,微微颔首,周莫尔搀着她向座椅区走去,她腿软的无法行走,周莫尔只好背起她前行。
听主诊医生讲述病情,父亲的脑出血应该与高血压相关,好在及时送入院,行微创手术清除血肿,解除了脑出血对脑组织的压迫,也最大程度减少了脑出血造成的次生损害。
周蔺晨患高血压病多年,近年来公司在新项目上投入巨大,他被委重投艰,工作强度日益加大,便总是忘记按时服药,也疏于管理自己的身体。据母亲说,父亲偶有头痛,测血压都在一百八以上,才能想起吃药,而且定时的体检总是以工作忙为由拖延,她苦口婆心地劝导,总无济于事。
周莫尔十分后悔没有关心过父亲的身体,他恼火从未用心督促他管理自己的慢性病。
“度过危险期后,可以由ICU转入普通病房,病后可能遗留左侧肢体偏瘫,不过一般治疗半年后,如肌力好转就可以步行,慢慢能恢复生活自理能力。不要太忧心。”主任交代道。
病情已了解得差不多,医生看起来也十分疲累,周莫尔谢过打算告辞,门口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传来敲门声,主任请进声刚落,周莫尔便望见母亲的身影。
“妈,爸的病情主任都已经和我讲得很清楚了,我回去和你慢慢讲。”
母亲轻轻点了点头,但仍愁眉不展,她又往前迈了两步,盯着医生,眼中闪着忧虑,犹豫着开了口:“主任好,我爱人他做的微创手术效果会不会不如开颅手术?”
主任微微笑道:“您放心,现在立体定向技术、神经导航辅助微创技术飞速发展,大部分的脑出血手术不再是‘大开大合’的开颅手术,微创手术损伤进一步减少,患者获益越来越大。”
母亲稍稍平静,她刚刚进重症监护室探视了老周,他仍未苏醒,揪着的心始终放不下,不知手术是否能达到应有的效果。
“那他现在的血压控制得好吗?”
“我刚刚去看过了,是很好的血压范围,急性脑出血的患者,我们是将收缩压控制在110-140Hg。”主任仍然耐心地答复。
母亲还想再问下去,周莫尔出言劝阻,她现在心神不宁,慌乱仍未平息,她需要的不是接收越来越多的讯息,而是要减负,清空疑虑,耐心等候父亲的苏醒,陪伴他慢慢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