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体外的裂纹早已彻底张开,如同一道道扭曲的巨口,一道浑身长满绿毛的身影从其中缓缓走出。
与上次不同,这次它的身形凝实了许多,绿毛下的皮肤隐约能看出贲张的肌肉轮廓,那双幽绿的眼睛里,闪烁着近乎贪婪的兴奋光芒,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它深吸一口气,将周遭弥漫的诡异气体尽数吸入腹中,仿佛在品尝世间最鲜美的佳肴,喉咙里滚出一阵满足的低吼,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意。
随后,身影一晃,已然出现在灵虚圣境与青云域的交界处,正对着那道摇摇欲坠的防护屏障。
“叽……嘎……”
它口中发出一阵古怪的音节,既不是人族的语言,也不是妖族的嘶吼,更像是某种器物摩擦的锐响,透着一股全然不属于九域的诡异与冰冷。
紧接着,它猛地一拳砸出,拳头上萦绕着浓郁的黑绿色雾气,动作看似缓慢,拳风却带着一股撕裂空间的恐怖威势,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在扭曲、炸裂。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防护屏障如同脆弱的琉璃,在那只拳头下瞬间崩碎,化作无数光点簌簌飘落,最终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没了屏障的阻拦,积压的诡异气体如开闸的洪水般朝着青云域汹涌漫延,所过之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扭曲、变异,枝头绽出血色的花,花瓣边缘泛着妖异的荧光;
林间鸟兽双眼赤红如血,不顾一切地互相撕咬,利爪撕碎皮毛,尖牙啃断筋骨,原本生机盎然的山林,转瞬间便化作人间炼狱。
那绿毛怪物望着气体扩散的景象,幽绿的眼底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随即身影如鬼魅般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漫天诡异气体,如同一道无形的瘟疫,在九域大地上肆意蔓延,吞噬着沿途的一切生机与理智。
这气体的扩散速度远超所有人的预想,快得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青云域内,最先遭殃的是那些没有防护的小势力与散修聚集地。
修士们双目赤红,嘶吼着挥舞武器自相残杀,剑气刀光交织,鲜血浸透大地,连空气中都漂浮着温热的血雾;
妖族冲出洞府,兽性彻底失控,疯狂撕咬一切活物,尖利的爪牙将岩石都啃噬得坑坑洼洼,留下深深的齿痕。
布有护宗大阵的势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阵外的末日景象,瑟瑟发抖地拼命加固阵法,心中被绝望填满。
谁也不知道这诡异气体能被阵法抵挡多久,下一刻会不会就是阵破人亡。
金乌世家的圣火城外,阵法光幕上早已爬满了绿斑,如同生锈的铁壳。
阵外的族人如同疯魔,双目空洞地用头撞击着光幕,发出“咚咚”的沉闷响声,额头撞得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
几位闭关的法相境老祖站在城楼上,面色凝重如铁地看着这一切,尽管极力维持着镇定,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的双拳,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位老祖低声咒骂,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们是整个族群的主心骨,哪怕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表面上也必须稳住阵脚,否则一旦恐慌蔓延,整个世家都会在顷刻间崩塌。
紫电宗的情况同样岌岌可危。
雷池边的防护阵正被诡异气体疯狂侵蚀,光幕上的雷光越来越暗淡,阵外的弟子们早已敌我不分,挥舞着雷鞭互相劈砍,一道道雷电在混乱中乱舞,劈得山石焦黑,却伤不到真正的“敌人”。
道源境长老站在阵眼处,全力运转灵力维系着阵法,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阵法的防御正在一点点被瓦解,如同被蛀虫啃噬的堤坝,随时可能溃决。
诡异气体如同一道无形的瘟疫,并未止步于青云域,而是以席卷之势迅速蔓延至其他诸域,所过之处,无不是生灵涂炭的景象。
瀚海境域的海面翻涌着黑绿色的浪涛,水下的鱼虾如同疯魔般跃出水面,甚至用尖利的吻部撞击过往的船只,木船在乱撞中支离破碎,原本平静的海洋彻底化作吞噬生命的巨兽,浪涛里漂浮着无数残骸;
万妖岭域的丛林中,妖族彻底抛弃了族群羁绊,利爪撕开昔日同伴的胸膛,尖牙啃噬着温热的血肉,连平日里温和的草木精怪都变得狰狞可怖,藤蔓如毒蛇般缠绕绞杀,枝桠间挂满了残肢断臂,浓郁的血腥味与草木腐烂的气息交织成令人作呕的瘴气;
九霄神域的仙山被诡异气体笼罩,仙鹤发疯般用坚硬的喙部冲撞山峰,羽毛纷飞中摔得粉身碎骨,道袍破碎的修士在云端互相搏杀,仙剑刺穿同门的心脏,仙气与血气在云雾中弥漫,触目惊心;
混沌墟域的荒原上,连坚硬的岩石都开始扭曲异化,表面鼓起一个个如同肉瘤般的灰绿色凸起,破裂处流淌着腥臭的黏液,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放眼九域,唯有三处地方暂时幸免于难,即鬼族的幽冥渊域、酆都鬼域,以及妖族的元素玄境。
这三域分别自成一方闭环天地,与九域的空间壁垒泾渭分明,诡异气体暂时无法渗透侵入,成了这片乱世之中仅存的孤岛,静静悬浮在弥漫的绝望之上。
流云宗终究没能幸免,诡异气体如潮水般漫来,很快便将整座山门笼罩。
护宗大阵的光幕上,已悄然浮现出淡淡的绿痕,如同苔藓般缓慢蔓延。
好在风掌门等人布下的阵法足够精妙,灵力流转间仍在顽强抵抗,暂时将那致命的气体挡在了外面,光幕内侧依旧能嗅到纯净的草木清气。
但阵外的景象,却让灵云和小三子看得浑身发颤,脸色惨白如纸,山林里的野兽早已没了章法,獠牙撕开同类的喉咙,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鸟儿疯了般用头颅撞击树干,羽毛与血肉黏在树皮上;
连远处的岩石都像活物般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石缝蜿蜒流下,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腐烂、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