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餐桌,他们家也没有分桌吃饭的习惯,便照旧把两张桌子拼到一起。
吃到后半截,韩湘说起他们厂里发生的事故,原来是一名女锻工在工作中走神,铁锤砸到了手上,受伤严重。
小卢仔细询问伤到了什么程度。
韩湘说:“大拇指小拇指骨折,中间三根粉碎,截掉了两根,那一根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众人听得连声叹惋。
“是她走神砸到了别人,还是别人走神砸到了她?”
“是她走神被别人砸了!”韩湘有些气愤地说,“冷锻,两人配合,一个调整角度,一个抡锤,都是长时间的搭档,很有默契。
这个单灵芝的技术很好,干活向来仔细,锻造的配件残次率只有百分之一,是他们车间的标兵。
这几天她身体不舒服,请了假,今天说没事了销假上班,结果工作不到一个小时就出了这事。哦对,她爱人是你们院的。”韩湘突然说。
“我们院的?”
“哪个所的?”
菁莪和颜仲舜一起问。
“哪个所的我没问,手术签字的时候我看见他名字了,陈光致,我来的时候他和他老娘都在医院里——”
“谁?!”菁莪吃惊。
“陈光致,怎么了,你们所的?”
“不是。柯教授所的。昨天吃晚饭时冲我喊话的那个。”菁莪看向韩蜀秦立桓和颜仲舜说。
他呀!三人一同反应过来:没错,昨天见面介绍时,他说他爱人生病,接了老妈来照顾。
秦母插言:“都接老人来照顾了,病情肯定不轻,怎么还这么着急去上班?”
韩湘摇头,“不知道呢,今天销假说身体没事了。“又问菁莪:“他冲你喊什么?”
“不是他喊,是他老妈。”菁莪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说,又讲了一遍陈光致找自己进新课题组的事,
末了道:“他当时和我说,他们夫妻结婚多年没有子女,他爱人因为这个情绪不好意志消沉,还说他自己的身体可能因为长时间做化学实验被损伤了。挺凄惶的。”
“单灵芝没有孩子我知道,消沉?她消沉吗?”韩湘蹙眉开合几下筷子,自问自答:
“我看她挺乐观挺开朗的啊,厂里搞技术比拼她次次拿奖,搞文艺活动她次次有节目,天天乐乐呵呵的。”
所见和所闻不符,韩湘觉得哪里有点不对,琢磨一会儿不得要领,摇摇头又说:“不行,我老了,当三年工会主席了,还是不能把每个人的情况完全掌握。”
颜仲舜夹一块肉给她,小声说:“不老,卢老说竹鼠能益气养阴,你多吃点。保卫科长都未必能保证把每个人的情况完全掌握,你怎么能掌握?”
韩湘把竹鼠肉咬到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你知道单灵芝是谁吗?”
“谁?”
“单国柱的女儿。”
颜仲舜愣了一下恍然:“老单师傅的女儿?!”
他常去齿轮箱厂做实验、指导生产,那里高级别的几位师傅他自然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