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见宾客已大致到齐,沉吟片刻,走至场中。
一时间,全场静默,众人目光齐聚于他。
“感谢诸位道友今日赏光前来!”
雷先作揖环礼,随后转身面向主座,背对出口。
“说来惭愧,雷身为截教嫡传,前些时日侥幸突破大罗,本不值一提。”
众人以为他要说些谦辞,倒也合情合理,谁知他话锋忽转。
“若真要夸耀,也该是夸耀我截教、夸耀圣人老爷的道统,夸耀师祖多宝道人与师尊火灵圣母的教诲!”
原来是谢师,倒是个不忘本的 ** 。
众人不由露出欣慰笑意,如见别人门下那懂事的好徒弟。
“雷能有今日境界,能望得更远,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上!”
他借先贤之言,出口不凡。
此言一出,众人皆觉格局大开。
“我雷一人之高度,微不足道。师尊、师祖、圣人老爷——他们才是那真正的巨人!”
真是别人家的好徒弟啊!
句句不离谢师,如此知恩重义,众人怎能不心生羡慕?
他忽又话锋一转,补充道:“当然,还有曾助我修行的诸位同门,金鳌岛上十位兄姊,以及——一位至关重要之人。”
雷抬手一指,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是彩云仙子!”
彩云仙子面上不动声色,可身旁的人却瞧见,她白皙的颈间已泛起红晕。
她向来厌恶被人注视,此刻心中恨不得将雷千刀万剐。
那抹红并非羞怯,而是恼怒。
“若说师尊为我打下根基,使我得以厚积薄发,那彩云仙子便是最后点醒我的人!”
雷神情恳切,却忘了彩云仙子最忌讳什么。
众人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如何,只在心底暗自揣测。
先谢师恩,再谢亲人,那单独提出来的,又会是谁?
“若不是她,我此刻必定仍在歧路上苦苦追寻!”
常言修道需备“法财侣地”。
法,自是传承,他已谢过师。
财,是资粮与根骨,他已有。
地,不必说,便是金鳌岛。
那侣呢?
心思活络些的……大多想偏了。
彩云仙子明白雷本意,却也清楚旁人会如何想。
此刻她羞愤交加,却无法辩解。
满场目光暧昧地扫过她,她却不能将所有人的眼睛都剜去……
雷浑然不觉,仍继续说着感激之言。
“最后,再次感谢诸位道友百忙之中前来捧场。我截教同门自不必说,尤其要感谢龙族与西昆仑远道而来的朋友!”
众人以为他说完了,笑着举杯欲饮。
“啊!我的眼睛!”
雷眼前骤然一黑,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本可躲开,却犹豫着未动。
因他已想起彩云仙子的忌讳,只能以此方式赔罪。
泪流不止,雷仍强撑着把话说完。
“今日,不醉不归!”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申公豹曾经的苦楚。
“这……”
一时间,满座宾客皆不知所措。
不知是彩云仙子手下留情,还是大罗金仙恢复迅捷。
仅说句话的工夫,雷便重见光明。
眨了眨眼,泪水终于止住。
“嘿嘿嘿!”
众人哄堂大笑,笑容里满是暧昧。
眼神仿佛都在说:这一对可真会玩。
雷只得效仿申公豹先前所为,面不改色地逐桌敬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诸位随我共饮此杯!”
“雄鹰展翅天上飞,一只翅膀挂一杯!干!”
“来!再饮一杯,怎么喝完了?雄鹰不是有双翅么?”
“多谢各位赏光,朋友敬酒岂能推辞!我先干为敬!”
“咦?同在东海修行,怎就你杯里还养着鱼?”
“……”
接连三日,金鳌岛灯火通明,宴饮尽欢。
待宾客散去,雷便投身于岛屿重建之中。
他那源源不绝的法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所有土方工程与基础阵法,皆由他一手包办。
整座金鳌岛尘土飞扬,化作一片繁忙工地。
此次重建,全岛布局焕然一新。
依雷所议,另择旁处新建十一座洞府。
这些洞府首尾相接,外围各有清幽小院,保障每位天君的私密。
** 则设公用大院及数间议事厅,供天君们日常研讨阵法。
原洞府旧址上,以受损最重之处——即雷当日顿悟之地为核心,
建起专用于待客的别府。
其规格堪比邱鸣山二层,属雅 ** 所之流。
雷甚至提议仿照人间客栈模式,发展金鳌岛营生之业。
然此议遭十天君表决否决。
众天君皆言经营耗神,且易招非议,徒落铜臭之名。
雷从善如流,不再坚持。
他暗忖:待金鳌岛落成,前来寻悟道机缘者必络绎不绝。
届时只需留童子打理,各方来客自会携礼相赠——
毕竟有头有脸的修者,总不好空手登门罢?
及至工程临近收尾,雷方请辞。
“诸位兄姊,此间既已大抵落成,我也该暂别了。”
雷神色澄明:“须先回禀师尊,而后入凡尘略尽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