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硬板床上,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浸透了衣服,却又觉得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冒着寒气,被子裹了一层又一层,还是止不住的发抖,耳朵里嗡嗡作响,隔绝了楼下隐约传来的音乐,只剩下自己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用力推我,耳边传来模糊而焦急的呼唤:“七儿!七儿!醒醒!操,怎么这么烫!”
我费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看到荣亮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动。
“亮,亮哥...”我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干哑的厉害。
荣亮又用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他脸色一变:“妈的,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这么烫,你等着,我去找医生。”
我感觉自己又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时,能感觉有人在给我用湿毛巾擦汗,喂我喝水,迷糊的时候,那些恐怖的画面便再次席卷而来,我好像又回到了那间阴冷的民房,看着麻子在眼前抽搐断气,甚至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和毒品混合的气味,我时而惊厥,时而含糊的呓语。
又在迷糊中我感觉有人给我打针,药效上来后,我才算彻底昏睡过去,等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是额头上柔软毛巾的凉意,以及身边均匀的呼吸声。
我缓缓睁开眼,窗外天光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我扭过头,看到温绕侧躺在我身边,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一夜没有睡好。
我小心翼翼的想撑起身子去厕所,刚一动,浑身就像散架一样酸疼,尤其是脑袋,昏沉得厉害,尽管我已经很小心了,但是这细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温绕。
她猛的睁开眼睛,看到我醒了,立刻坐起身,脸上满是惊喜:“七七,你醒了!老天爷,你都快吓死我了!”
她伸手又摸了摸我的额头:“谢天谢地,烧总算退下去一些了,昨晚你都快烧到四十度了。”
我张了张嘴,声音依旧有些沙哑:“我,我不是在炙夜睡觉吗,怎么到这了。”
温绕叹了口气:“你还说呢,是荣亮他们把你抬回来的,说你突然发高烧,人事不省的,在炙夜打了针才稍微好点,他们几个给我打电话说你快死了,叫我过来照顾你,你知不知道,你昨晚睡着的时候一直流冷汗,眉头皱得紧紧的,嘴里还不停的说胡话,什么别过来,死了之类的,都快吓死我了。”
看着她担忧的样子,我勉强笑了笑:“没事了,可能就是最近累着了。”
我挣扎着下床,去了趟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的自己,胃里又是一阵不适,那些画面如同印在了我脑海里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我用力甩了甩头,水珠四溅,努力想甩掉这些画面,但记忆却清晰的可怕,怎么能说忘就忘呢,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且是以一种极其残酷的方式在我面前消失了。
回到房间,温绕已经给我倒好了温水,又拿来粥和小菜:“快吃点东西吧,补充补充能量。”
接下来的几天,我也一直没有去炙夜帮忙,温绕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正常,更是寸步不离的陪着我,她陪我聊天,看一些无聊的电视节目,拉着我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晚上紧紧搂着我睡觉,好几次我从梦中惊醒都是她紧紧抱住我,用她的体温和存在驱散我内心的寒意。
在她的陪伴下,我的身体逐渐恢复,噩梦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虽然偶尔夜深人静时,那些场景还是会突兀的跳出来,但至少不再像开始时那样让我失控。
自从博森走后,笛飞就搬进了他的房间,他们偶尔回来的时候,少不了拿我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