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宁凡看向那灯,通体玄晶,内光柔白,不燃,不灭。
“这便是你所造的‘玄心灯’?”
“是。”宁昭微笑,“以地脉为能,以水气导光。无火,却可照数里。”
宁凡点头:“好,好。”
他缓缓起身,走近那灯,伸手拂过光罩。
“世之火,至此终成光。”
宁昭欲言又止,终还是行礼道:“儿将《承心志》初稿送来,请父皇批阅。”
宁凡笑而摇头:“不必了。你写的,便是我所愿的。”
他顿了顿,望向窗外雪光。
“昭儿——”
“在。”
“此世若无我,你仍能行此道否?”
宁昭目光笃定:“火在我心,心不因人而灭。”
宁凡凝视他良久,缓缓点头。
“如此,便是传。”
——
殿中寂静。
炉火渐暗。
宁昭欲添柴,却被宁凡抬手止住。
“不必添了。”
“为何?”
“火该歇了。”
宁凡轻声说。
他转身入内,披上旧袍,坐回案旁,取笔写下最后一句:
“火息而光生,心静而国明。”
笔锋一顿,墨未干。
他将笔搁下,抬头望向门外,雪声如潮。
那一瞬,宁昭忽觉世间寂然无声。
——
次晨,宫中传出钟声三响。
宁凡安然坐化于书案之前,面色如常,唇边含笑。
案上那盏玄心灯,仍明亮无比。
外头风雪初停,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宁寿宫的瓦上,折成千万道白光。
群臣齐聚,三跪九叩,举国肃哀。
太史官以《承心志》第一卷为棺铭:
“一火开纪,百心相承。”
——
同日,北土烈士祠前,段震独立。
雪中碑上,篆刻新字:
“宁凡皇,以心传火,以火照世。”
他拔刀于碑前,长跪不起。
——
三日后,苏若雪主持大葬仪。
玄衣白旌,万民自发随行。
无哭声,唯风声。
那风穿过街巷,掠过稷阳宫门,吹动无数玄心灯的光。
灯火连绵,似星成河。
——
入夜,宁昭独登承心殿,点亮案前一灯。
那灯的光,融入窗外万家之灯,化作连绵不绝的光海。
他缓缓开口,轻声道:
“父皇,火已照遍天下。”
——
远处的天烬台上,积雪覆顶。
风过山脊,忽有一点微光闪烁,如星跃。
无人知那是什么。
但宁昭知道——那是火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