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依偎在她腿边小手扒着盆沿小声嘟囔。
“妈妈,那个小鼎坏了,不完整了,交上去也没用吧?还有那些一样的钱钱,少几个也没关系的……”
林素素没有立刻说话,她伸出手,一枚一枚地抚过那些冰凉的铜钱。
她想起安安发现它们时那亮晶晶的眼睛又想起张伯说的历史和意义。
两种情感在她心里激烈的拉扯。
最终,母性中对家庭未来的那一点未雨绸缪占据了上风。
林素素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她从那堆最多的铜钱古币里,拣出了三枚锈蚀最重、字迹几乎磨平的,又从那几枚稍大的钱币里,拿了一枚边缘有缺损、几乎看不清字样的。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小鼎残件上。
确实像元宝说出的,缺足破损研究价值或许已大打折扣。
她咬了咬唇,用布条小心翼翼的将那掉落的一足碎片和鼎身分开,然后只将鼎身和其余碎片归拢好。
那单独的一足,她偷偷攥在了手心。
做完这一切,林素素的心跳得飞快,脸上也有些发烫。
她从未做过这样藏私的事情,但摸着怀里那几枚铜钱和那一小块冰冷的鼎足,心里却又生出一丝踏实感。
她拉过元宝,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声音压得极低。
“元宝,你记住,妈妈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享受,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兄弟姐妹以后万一有什么难处。这件事,是咱们娘俩的秘密,对谁都不能说,知道吗?否则,妈妈就成了贪心的人了,这些东西咱们也留不住。”
元宝看着妈妈郑重的眼神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还伸出小手指。
“拉钩!元宝不说!保护妈妈!保护家!”
他心里却乐开了花。
【得亏我妈不是迂腐的人,这些古董要是这时候全上交了,说不定轮到谁的手里!还不如多放在家里存几年以后有机会了可以捐给博物馆……】
因为安青山还没回来,林素素骑车去县文化馆报了信。
文化馆的王专家来时,林素素已经将准备上交的铜钱和缺了一半的小鼎整齐地放在一个盒子里。
林素素向王专家介绍了发现经过。
王专家仔细鉴定后,同样给予了高度评价,并对安安提出了表扬。
在清点数量时,林素素主动解释道。
“王同志,清洗的时候,好像有几枚钱币比较脆,边缘有些碎裂,我怕影响您研究,就没放在一起。”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十分自然。
王专家专注于那些品相较好的钱币和主体鼎身,对于少量普通钱币的损耗并未深究,毕竟出土文物保存状况不一很正常。
他爽快给林素素开了接收证明,并同样鼓励性的留了两枚最普通的铜钱给安安做纪念。
安安拿到那两枚合法的纪念品,已经开心得不得了。
完全不知道妈妈还为这个家藏下了一小份更深沉的保障。
文化馆的人走后,林素素悄悄将藏起的三枚残破铜钱和那一小节鼎足,用油纸包好,塞进了自己陪嫁箱子最底层,上面压上了厚厚的旧衣物。
这个秘密,如同一颗被深埋的种子,藏在了她的心底,也藏在了元宝心里。
它或许永远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也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个关键时刻,成为这个家庭一份意想不到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