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雪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莫子砚也紧紧皱起了眉头,目光死死锁定着烟尘之中。
胜负,就在这一瞬间!
烟尘渐渐散去,只见风清扬的剑尖抵在厉风行的咽喉处,而厉风行的手掌停在了风清扬的胸口,却终究没有落下。风清扬虽面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厉风行则满脸震惊,额头上冷汗直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我……输了。”厉风行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缓缓放下了手。台下先是一片死寂,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惊叹声。谁也没想到,濒死之际的风清扬竟能勘破剑境,反败为胜。
林见雪激动地抓住莫子砚的手臂,眼中闪烁着光芒:“子砚哥,他成功了!他真的做到了!”莫子砚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这就是武道的魅力,绝境之中,方有突破。清扬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他想起数年前与风清扬初遇,彼时少年尚显青涩,如今却已锋芒毕露,未来不可限量。
高台上的宋远桥站起身来,抚须长笑,声音传遍全场:“好一场精彩的比试!风清扬,你今日不仅胜了剑法,更胜了心境,为我剑道添光,实乃我武林之幸!”他身旁的几位武当长老也纷纷颔首称赞,眼中露出爱才之意。
风清扬单膝跪地,手中长剑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喘了口气,望着宋远桥,又缓缓扫过台下万千面孔,最后目光落在远方连绵的山峦之上,心中已然明悟。这一剑,破开的不仅是厉风行的攻势,更是他自身的心障。今日的胜利,不过是他剑道之路的一个新起点。前方的路,更长,亦更险,但他,无所畏惧。
厉风行走上前,将一枚温润的玉佩递到风清扬面前,沉声道:“此乃我厉家传下的‘迅风佩’,今日我将它赠予你。你配得上它。”他虽败,却败得心服口服,眼中再无之前的狂傲,只剩下惺惺相惜。
风清扬接过玉佩,入手微凉,他看向厉风行,郑重道:“多谢厉兄承让。”
“不是承让,是技不如人。”厉风行洒脱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落寞,却更多的是释然,“他日若有机缘,我还想再向你讨教一二。”
“随时恭候。”风清扬微微颔首。
此时,林见雪与莫子砚已快步上前,扶住了几乎脱力的风清扬。林见雪从怀中取出伤药,眼圈微红:“快,先把药敷上。”
莫子砚则对宋远桥拱手道:“宋掌门,清扬他伤势不轻,我等先带他下去调息。”
宋远桥笑道:“理应如此。武当山客房已备好,莫少侠与林姑娘,还有风小友,尽可在此盘桓些时日,让我武当略尽地主之谊。”
“多谢宋掌门美意。”莫子砚谢过,与林见雪一同搀扶着风清扬,在众人敬畏与敬佩的目光中,缓缓走下了比武台。
比武台上的风波暂歇,众人目光依旧追随着那道略显单薄却又无比挺拔的背影。方才风清扬以一敌众,那神乎其技的剑术,已深深烙印在每个见证者的心中。
回到客房,林见雪小心翼翼地为风清扬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她的动作轻柔,眉宇间满是担忧。“清扬,你太冒险了,”她低声道,“那些人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本可以……”
风清扬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摆摆手打断她:“小雪,有些事,躲不过去。他们觊觎《独孤九剑》,一日不除,终是祸患。今日虽未能一网打尽,却也让他们知道,这门剑法,不是谁都能觊觎的。”
莫子砚站在一旁,负手而立,目光深邃:“清扬说得是。不过,这次来的人,武功路数驳杂,显然并非同一门派。背后定有黑手在操纵,意图不轨。我们在武当山,虽可暂避风头,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风清扬点点头,闭目调息片刻,才缓缓道:“子砚兄所言极是。这次我强行催动内力,旧伤复发,怕是需要静养些时日。武当山乃清静之地,正好借机调息。只是,要劳烦宋掌门多加留意山下动静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
房门被推开,宋青书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恭敬:“风前辈,这是家父命人熬制的疗伤圣药,请您趁热服用。”
风清扬看了他一眼,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后将空碗递还给他,淡淡道:“替我多谢宋掌门。”
“前辈客气了。”宋青书接过空碗,目光在风清扬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道,“前辈好生休养,晚辈告辞。”说罢,便转身退了出去。
待宋青书走后,莫子砚眉头微蹙:“这宋青书,眼神闪烁,似乎有些不对劲。”
风清扬不以为意:“年轻人,心思多些也正常。不必理会。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伤势,查明幕后黑手。”
林见雪嗔怪地看了风清扬一眼:“还说呢,都是你,逞英雄!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内力滞涩?”
风清扬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气息,苦笑道:“还好,只是损耗过巨,需要些时日才能复原。倒是让你们担心了。”
“我们担心不是应该的吗?”林见雪眼圈又是一红,“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好好好,下次一定听你的。”风清扬连忙安抚道,心中却是一片温暖。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接下来的几日,风清扬便在武当山安心静养。宋远桥每日都会派人送来疗伤圣药和滋补的食材,对他们三人也是关怀备至。林见雪则时不时来照料一下。莫子砚则时常外出,打探消息,试图找出那些黑衣人的来历。
然而,那些黑衣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事成之后便销声匿迹,竟无半点线索可寻。
这日,风清扬正在房中打坐,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他眉头微皱,起身开门,只见莫子砚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风清扬问道。
莫子砚沉声道:“山下传来消息,修仙世界几大门派近日都遭到了不明人士的攻击,损失惨重。而且,他们的功法路数,与那日围攻你的黑衣人颇为相似!”
风清扬瞳孔一缩:“什么?竟有此事?”
林见雪也闻声走了出来,闻言脸色大变:“这么说,那些人不仅仅是冲着清扬来的?”
莫子砚点点头,神色愈发凝重:“恐怕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这些人四处挑起事端,不知究竟意欲何为。”
风清扬负手而立,目光望向窗外,沉声道:“看来,这江湖,又要不太平了。我们在昆仑山,怕是也清静不了多久了。”
林见雪秀眉紧蹙,走到风清扬身侧,轻声道:“清扬,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
风清扬收回目光,看向莫子砚:“子砚,消息可靠吗?具体是哪些门派遭了殃?可有什么共同的特征?”
莫子砚道:“消息是从青云派弟子那里传来的,应该不假。受损的门派包括揽月派、升仙门、还有南大陆的聚仙门。据说,这些人行动极为迅捷,出手狠辣,得手后便立即撤离,从不恋战。而且,他们似乎对各门派的布防和核心人物行踪了如指掌,每次偷袭都精准打击,让人防不胜防。”
“聚仙门?”风清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左冷禅武功不弱,座下弟子也多有好手,竟也会损失惨重?”
莫子砚叹了口气:“正是如此。听说左掌门本人也受了些轻伤,其大弟子更是被废去了修为,聚仙门上下震怒,已扬言要找出幕后黑手,报仇雪恨。”
林见雪接口道:“青云派和升仙门呢?他们的掌门和核心人物可有大碍?”
“青云派刘正风先生前些年因金盆洗手之事,与聚仙门结怨,门下势力本就有所削弱,此次更是伤亡惨重,刘先生本人也下落不明。升仙门则是门主被炸死在门中,门中秘籍和火器图谱也被抢走了。”莫子砚一一说道,声音中带着沉重。
风清扬缓缓踱步,沉思道:“这些人修为路数与围攻我的黑衣人相似,又四处偷袭名门正派,抢走秘籍图谱……他们的目的,绝非仅仅是挑起江湖纷争那么简单。”
林见雪道:“难道是想逐一瓦解各大门派的实力,然后图谋整个修仙界?”
“有这个可能。”风清扬点头,“或者,他们是在寻找某种东西,而这些门派恰好拥有他们所需要的线索或物品。升仙门的火器图谱,揽月阁或许掌握的某些乐理秘籍(若刘正风与曲非烟故事线相关),聚仙门的功法秘诀……”
莫子砚接口道:“风兄所言极是。这些人组织严密,行事诡秘,绝非寻常散修。青云门作为武林泰山北斗之一,他们恐怕迟早也会找上门来。”
风清扬停下脚步,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子砚,你即刻派人下山,进一步打探消息,务必查清这些人的底细和真实目的。同时,加强昆仑山及青云门等的戒备,通知各处弟子,近日不得轻易下山,若遇可疑人物,格杀勿论!”
“是!”莫子砚沉声应道,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风清扬叫住他,“还有,密切关注各大门派的动向。如今修仙界大乱,人心惶惶,难保不会有人趁机兴风作浪,或是被那幕后黑手利用。我们需得冷静观察,不可轻易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但也不能让武当陷入孤立无援之地。”
“明白。”莫子砚领命而去。
林见雪看着风清扬坚毅的侧脸,心中虽有担忧,却也安定了不少。她柔声道:“清扬,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风清扬握住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又被忧虑取代:“我知道。只是,这场风雨,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猛烈。希望师父他老人家在闭关前,能留下一些应对之策……”他口中的师父,自然是青云门的现任掌门,此时或许正在闭关修炼。
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道童慌张地跑了进来:“风师叔,狐砚大人,不好了!山门外,来了一群蒙面人,自称是‘黑风寨’的,说要……要挑战我们青云门!”
风清扬和林见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终于来了吗?”风清扬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