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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新开的互市区已经围满了人。
中原商队拉着丝绸、陶器、铁锅,边地牧民赶着羊群、牵着骆驼,驮着毛毯、药材、盐砖,两边隔着一道低矮的木栅栏,互相打量,谁也不敢先迈步。
刘邦带着张良、樊哙登上高台,底下乌泱泱一片脑袋。
他掏出那块狗肉干,当着所有人的面咬了一口,嚼得咔哧响。
“各位!”他声音洪亮,“我知道你们怕什么——怕今天签了约,明天我们就翻脸收税;怕卖了货,回去路上被人劫;怕换了铁器,回头又被当成私藏兵器抓起来。”
底下人群静了几秒,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刘邦把狗肉咽下去,抹了把嘴:“我告诉你们,这些事,一件都不会发生。”
他一挥手,樊哙立刻带人抬上来三只大箱子,当场打开——全是五铢钱。
“这是第一批交易准备金。”刘邦说,“你们卖货,当场结钱,官府担保。谁敢赖账,砍他招牌。”
他又指向张良:“这位先生写了《通商令》,每一条都刻在竹简上,挂在市口。税率多少,罚则如何,写得明明白白。看不懂?没关系,旁边有讲解员,免费答疑。”
最后他看向樊哙:“这位猛将,以后不光杀敌,还要护商。他的队伍会定期巡逻,谁敢抢劫商队,他就抄谁的老窝。”
话音刚落,天上忽地刮起大风,黄沙扑面,台下顿时乱了起来。
有人喊:“天要变脸了!是不是不该开市?”
眼看人群要散,刘邦一把撕下袖子剩下的半块狗肉,分给身边两个围观的孩子,自己也嚼了一口。
“这点风?”他哈哈大笑,“我在沛县讨饭那会儿,蹲茅坑都比这风大!”
他嘴里嚼着,说话却格外清楚:“吃着狗肉,办着大事,风吹不散,沙压不垮——这市,今天必须开!”
话音落下,风竟真的小了。
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洒下来,照在高台上的铜锣上,铮地一声亮响。
不知谁先喊了一句:“开市喽!”
紧接着,驼铃响起,马蹄踏地,商人们推着车、赶着牲口,缓缓跨过那道木栅栏。
第一笔交易很快达成:一个老汉用三张羊皮换了两尺蓝布,他摸着布料反复确认,突然跪下来磕了个头。
没人笑话他。
越来越多的人走上前,称重的、数钱的、盖印的,忙得不可开交。
张良看着人流,低声说:“这才刚开始。等这条路稳了,西域的葡萄、大宛的马,都能进来。”
刘邦点点头,目光扫过整个集市,最后落在通往长安的官道上。
“走吧。”他说,“该回去了。”
他翻身上马,樊哙紧随其后,张良收好最后一份记录竹简,策马跟上。
驼铃声顺着风飘远,集市上人声鼎沸,一口铁锅被抬进帐篷时,锅底磕在门槛上,发出清脆的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