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仍带滞涩,身体依旧麻木,仿佛还未从方才那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中彻底苏醒。
此刻痛楚已烟消云散,恍若一场噩梦初醒——只是眼前景象,却比梦境更加离奇。
单乾梁瘫倒在地,衣衫湿透如刚从水中捞出,满脸泪与汗交织,又哭又笑,状若癫狂。小黑拼命往鎏怀里钻,仿佛想如飨一般融进她的身体。
白飨此刻倒是沉默不语;黑飨则趴在床边自得其乐地扭动身子,嘴里咀嚼着什么。
——如果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的房间中,鎏或许不会这么困惑。
可这儿分明是随云观的药寮。旁边还趴着一个单乾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师叔?”鎏轻轻推开小黑,撑起发软的身体坐起,“您还好吗?”
“哈哈……好,再好不过了。”单乾梁浑不在意地上的灰尘,仰面躺倒,望着房梁长叹,“天哪……简直像做了一场大梦。”
“辛苦你了。”小黑终于冷静下来,跃下床榻,蹲坐在单乾梁身侧,“多亏有你,鎏总算醒过来了。”
……等等……等等等等。
小黑,在对单乾梁说话?
——也就是说,单乾梁已经知晓她魔法少女的身份了?
……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单乾梁摇摇头,随手抹去脸上的汗与泪,盘腿坐起,含笑注视鎏:
“真是曲折的一夜啊……先穿好衣服吧,小鎏。”
鎏这才惊觉,自己身上只裹着最低限度的布料,脸颊蓦地一热,瞬间红透。
单乾梁识趣地起身走向一旁,自顾自清洗那双沾染血痕的手。
鎏迅速穿好衣裳,默然坐在床沿。
她瞥见一旁散落着几枚染血的银针。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眼前的一切。
“小鎏。”单乾梁忽然开口,声音已恢复平静,却添了几分凝重,“金大川……你金叔他还不知道你成为魔法少女的事,对吗?”
鎏一怔,微微垂首。
“……他不知道。”
单乾梁回头,看向鎏,“这种事,我认为还是告诉他为好。”
“……他会担心的。”鎏轻轻摇头。
除了母亲黎茗与妹妹小鐷,金大川便是鎏最亲的家人。
自她记事起,金大川便对她们兄妹几人疼爱有加,父亲圳洐去世后,他更如她们的第二位父亲。
何况与黎茗不同,金大川是常与鎏相见的。
鎏不愿,也不敢让他太过忧心。
“这种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单乾梁轻叹。
鎏沉默不语。
“既然你的想法,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还小。”单乾梁轻声说着,“别让自己太累,好么?”
鎏不语,只能浅浅点了点头。
单乾梁默然走向药寮门口,抬手解开门栓上的锁——
符绫直挺挺立在门外,目眦欲裂,吓了单乾梁一大跳。
“……我听见,好大的动静……”符绫声音细如蚊蚋,“难道,小鎏她……”
“惊心动魄啊。”单乾梁苦笑,“不过总算成功了。”
“……成功了……”符绫闻言,布满血丝的双眼急切扫入室内,最终定格在鎏身上。
“师傅?”鎏轻声唤道。
“太好了——”符绫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为免打扰单乾梁施治,符绫独自一人守在药寮门外。
其间传出的每一声响动,都如利刃剜心——可她生怕扰了治疗,始终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符绫推开单乾梁,踉跄扑到床边,一把将鎏搂入怀中,“终于醒过来了……你没事就好……”
醒过来……
也就是说,鎏猜测的没错,她所见那疯狂世界并非真实,她一直在这里。
“……师傅,那时与我对战的,真的是您吗?”鎏轻声问。
符绫浑身一颤,“你当时……有意识么?”
“嗯……”鎏微微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