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秘境,最深处。
那包裹着陈末的万载玄冰,原本寂静无声,只有星火符文如呼吸般明灭。但此刻,玄冰内部,一点微光自陈末眉心悄然亮起。
起初,那光芒微弱如萤,仿佛随时会熄灭。但紧接着,它开始稳定,并逐渐增强,不再是星火符文的反射,而是源自陈末生命本源的光辉!光芒透过玄冰,将整个秘境映照得纤毫毕现,无数沉寂的古老符文随之复苏、共鸣,发出宏大而低沉的吟唱,仿佛在迎接主人的归来。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脆响,自玄冰表面传来。一道发丝般的裂痕,自陈末眉心对应的位置悄然蔓延。
随即,如同连锁反应,无数裂痕以那点为中心,瞬间遍布整块巨大的玄冰!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磅礴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载的洪荒巨兽苏醒,轰然爆发!万载玄冰在这气息下化作最精纯的先天灵气,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却又被一股无形的意志约束,未曾损及秘境分毫。
灵气中央,陈末的身影缓缓悬浮而起。
他依旧穿着沉睡时的朴素衣袍,容颜未改,但那双紧闭了三千七百年的眼眸,在睁开的一刹那,仿佛有无数宇宙在其中生灭,有万道法则在眼底流转。那不再是金仙的威严,而是凌驾于其上,触摸到一丝“道”之本源的——圣辉!
半圣!
以自身之道,印证洪荒天道,我道即天道,言出法随,念动规则!虽非真正的混元无极大罗圣人,却已超脱大罗,站在了圣境的门槛之上!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这口气却化作了氤氲紫气,弥漫秘境,滋养万物。他目光平静,仿佛只是睡了一觉,但神念却在刹那间已扫过整个洪荒天地。
不周仙都的喧嚣、南瞻部洲的暗流、北俱芦洲残留的怨气、西牛贺洲妖族的蛰伏、东海裂隙的波动、诸位弟子的动向……以及,那冥冥中如同毒网般笼罩世界的归墟劫气,还有那与他血脉隐隐共鸣、正奔赴向黑山的少年身影……一切因果,一切信息,如同掌上观纹,尽数了然于心。
“轻尘,辛苦了。”他轻声自语,目光仿佛穿透无尽空间,落在了万象天枢殿中那道强撑着重担的身影上,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与赞许。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从昆仑秘境消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万象天枢殿内,出现在了正凝神观瞧光幕的叶轻尘身后。
没有空间波动,没有法力涟漪,他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出现,仿佛本就一直站在那里。
叶轻尘身为触及混元门槛的顶尖大能,竟在陈末现身的前一瞬才猛然惊觉!她霍然转身,当看到那张铭刻在灵魂深处的熟悉面容,感受到那浩瀚如星海、却又温和如初阳的半圣气息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三千七百年的坚守,三千七百年的思念,三千七百年的重担,在这一刻,化作无法抑制的洪流,冲垮了她所有的冷静与威严。
“老……老师?!”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凤目之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陈末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能融化万古寒冰,温暖整个大殿。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叶轻尘的肩膀,动作一如当年。
“是我,我醒了。”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这些年,你做得很好,比为师想象的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