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是这片正在腐烂的天地?
是这些被困在笼中,连命运都无法自主的生灵?
不。
都不是。
他要的,从来不是在一个既定的框架内,去扮演一个救世主的角色。
他的道,是破灭。
是斩断一切枷锁,是让一切腐朽与不合理,都归于最终的“无”。
一个念头,如混沌中劈落的第一道雷光,在他的道心深处轰然炸响,照亮了一条谁也未曾设想过的,疯狂到极致的道路。
诡祖以为,祂赢了。
因为祂掌控了这个囚笼。
祂以为,自己会为了守护囚笼里的“人”,而与祂进行一场注定失败的消耗战。
可笑。
何其可笑。
当一只蚂蚁,以为自己占领了整个棋盘,并以此要挟棋手时,它永远不会明白。
棋手真正的目的,或许根本就不是为了赢得这盘棋。
而是……掀了这棋盘!
陆长青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那不是嘲弄,也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源自更高维度的,俯瞰蝼蚁的怜悯与冰冷。
“哈哈……”
他笑了。
在这万灵哀嚎,天地同悲的末日景象中,他竟是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鬼哭神嚎,传入了诡祖的耳中。
诡祖那七张面孔上的狂傲与戏谑,微微一滞。
“你笑什么?”
那属于鸿钧的淡漠道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冷意,质问道。
陆长青缓缓收回了望向天外混沌的目光,那双漆黑的眼眸,终于重新落在了诡祖的身上。
那眼神,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视之为死敌的冰冷。
而是一种……看穿了其所有底牌与格局的,纯粹的蔑视。
“我笑你……”
陆长青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响彻三界。
“我笑你费尽心机,窃天道,融己身,以为自己成了这三界之主,便可高枕无忧。”
“却不知……”
他的声音顿了顿,那眼中的蔑视,化为了实质般的寒意。
“你所沾沾自喜的一切,不过是在为一个更大的囚笼,加固栅栏而已。”
诡祖的七双眼瞳猛地一缩。
“你什么意思?”
陆长青没有直接回答祂。
他只是缓缓抬起那只已经开始崩解,只剩下小臂的右手,遥遥指向那片正在加速腐烂的人间大地,指向那无穷无尽的诡物狂潮,指向那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诸圣。
最后,指向了诡祖自己。
“这片天地,是一个囚笼。”
“他们,是囚徒。”
“而你……”
陆长青的目光,最终与那颗属于鸿钧的头颅对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过是这囚笼之中,最大,也最可悲的那个囚徒罢了。”
“诡祖……”
“你的格局,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