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雪垂首沉吟。以她对李沐光的了解,此人贪恋权柄,绝不愿大权旁落。先皇李元一留下的那班皇亲国戚本就尾大不掉,如今借洪水涤荡一空,反倒正中他的下怀。
她沉吟道:“大师兄深谋远虑,只可惜我们是运红泥的第一批,只带了不过几百人。若要夹击鱼飞,需要后面更多的红泥陆续送来才行。”
秦川听到这里,连忙撑起身子,问红泥的进展。
晚照于是将他们此番经历细细道来,秦川听闻温夜身死,不由得失声痛哭。
晚照对秦川道:“既然师父将长老令牌交给了你,你担此重任,切莫辜负他老人家的重望。”
秦川收了眼泪,连声称是。
晚照叹道:“如今水坝溃决,连天暴雨,我们这一行人困在这里,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川低头沉思,这时他用余光瞥了几个探路者一眼,几个探路者一直在晚照的身后,低眉顺眼地静静地听他们说话,也不插嘴。秦川心想,这地下人虽然长得可怕,但瞧上来性子也十分温顺。
心中又想,若地下人都像晚照师兄一般淳厚,倒也难得。而且若他们肯一起齐心协力又肯击杀鱼飞,又能一一起运送红泥那更好了。
晚照似乎知道秦川在想什么:“鱼飞带兵在菊序城屠我族人,我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几个地下人也跟着点头:“不错!我们恨不得将此人抽筋扒皮,以雪此恨!”
秦川听闻又惊又喜:“若能得到整个地下部落相助,那书院真正有救了!倘若这条密道尚可通行,我们必定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鱼飞身后,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时苍雪拿出照雪刀,用刀尖在地上简单地刻画了一条路线,一边用刀比划着,一边道:“我们本要走这边绕寒山过去的,还是当年披星大人设计的。秦川,依你之见,这一条路还能走得通吗?如今洪水泛滥,恐怕会堵住气道,所以我们一直困在这里。”
披星是苏北院长之后的第三世,在寒山书院的历史上也是威名素着,不少医师祠堂中还供奉着她的神像。但这也不过是苍雪脑中的第三段记忆罢了。
运输密道本是机密,除了院长之外几乎不可能有人知道设计的全貌,而苍雪将披星的设计轻轻松松画出来,秦川不由得肃然起敬,连忙问道:“是从东面的山陵一路绕过去的?”
“正是。”苍雪颔首道,“这一段路却不是取暖泉的水,而是山下的地下水。但这一段随着山势起伏,不想到如今竟然被洪水淹没了,气道恐怕都被堵住了。”
“院长大人担心得不错,那边早就成了汪洋大海。”秦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若能是将再北边的缺口炸开,将水流引到下游去,这一边的水势自然也就能下去,气道自然也就通了。但是,霜华城地下的热泉也已经喷出了地表,去,也不过是一场空。”
秦川说的不错,苍雪低头沉思不语。
晚照道:“若最坏的情况发生,整个运输密道就彻底断了,红泥也断了。”
苍雪接口道:“不,若能将洪水排出去,即便密道毁了,地表上修修补补一下,还能走陆路。”
所有人都沉默了,结论仿佛已经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