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寒意，瞬间驱散了烛光晚餐带来的所有温存。
璀璨的曼哈顿夜景在臧枫眼中失去了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由金钱、权力和暴力交织而成的无形巨网。
双头鹰……这不仅仅是一个金融巨鳄的代号，更是一个横跨黑白两道的庞大犯罪集团。
他们操纵期货，是为了掩盖实体货运中的违禁品交易；他们做空股市，是为了敛财，也是为了清除商业版图上的绊脚石。
而现在，他，臧枫，就是那块最碍眼的绊脚石。
“怎么了？”杜瑶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瞬间的僵硬，她放下酒杯，担忧地看着他，“脸色又不对了。”
臧枫收回目光，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他握住杜瑶的手，那只手冰凉得让她心头一颤。
“没事，”他勉强一笑，“只是在想，这场仗，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所有反击，都只是在棋盘上移动棋子。
而对方，随时准备掀翻整个棋盘。
杰克不过是被推到台前的卒子，真正的威胁，是那只看不见却无处不在的、掌控着棋盘外力量的黑手。
如果只是被动防守，等待他们的，将是商业、名誉甚至人身安全上的全面溃败。
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前功尽弃。
一层细密的冷汗，从臧枫的额角渗出。
不，不能再等了。
臧枫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带着高空凉意的空气。
他的内心在进行着痛苦而剧烈的挣扎。
反击，就意味着要将自己置于险地，将这张精心编织的罪恶之网彻底捅破。
这需要冒着合作彻底告吹、甚至引火烧身的风险。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至今为止积累的一切，以及他和杜瑶的未来。
但若不赌，便是百分之百的输。
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所有的犹豫都已化为一片冰冷的决然。
他看着杜瑶，一字一句地说道：“瑶瑶，明天，我们结束这一切。”
第二天，摩根士丹利的最高层会议室。
气氛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与前几次不同，这次出席的，除了丽莎，还有几位董事会的资深成员。
杰克赫然在列，他坐在长桌的一侧，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猫捉老鼠般的得意。
他相信，经过几轮的消耗和掣肘，臧枫早已是强弩之末。
会议开始，杰克便迫不及待地发起了总攻。
“各位董事，经过我们风险评估部门的最终审核，我们认为，与臧先生团队的合作存在巨大的、不可控的风险。他们的对冲模型过于激进，且其背景资金来源不明，我提议，立即终止本次合作谈判。”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董事便附和道：“杰克说得有道理，我们必须为公司的资产安全负责。”
丽莎脸色铁青，正要反驳，臧枫却抬手制止了她。
他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而是走到了会议室前方巨大的显示屏旁，将一个U盘插了进去。
“在各位做出决定之前，我想请大家看一些有趣的东西。”臧枫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张错综复杂的资金流向图。
“这是过去一周，通过数十个离岸账户，流入美股市场的异常资金，总额高达三百亿美元。”臧枫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中回响，“这股资金，通过上千个子账户，利用高频交易作为掩护，悄然在三支特定的生物科技股上，建立了巨额的空头头寸。”
他顿了顿，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杰克：“这三支股票，恰好都是我们这次合作计划中，未来会进行战略投资的标的。杰克先生，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杰克脸色一变，强作镇定地冷笑道：“臧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市场上的资金动向与我何干？你这是毫无根据的诽谤！”
“是吗？”臧枫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那么，这个账户，‘维克多贸易’，你应该不陌生吧？这笔资金的核心中转站。它的实际控制人，是一个名为‘双头鹰’的组织。而你，杰克先生，上周三晚上，在格林威治的一家私人会所里，与该组织的代表见了面。”
随着臧枫的话语，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张高清照片——杰克正与一个手臂上纹着双头鹰纹身的男人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