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七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气息微弱、身上血色纹路又开始蔓延的穹,又看了看手中那瓶金色液体。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下定决心。
“去。”
“三月!”姬子立刻出声阻止,“你疯了?!”
“姬子姐,”三月七转过头,眼里是豁出去的疯狂,“没时间了。而且……我相信穹不会害我。”
姬子看着少女决绝的眼睛,又看了看穹身上那愈发不祥的气息,最终,对通讯器说出两个字:“帕姆!”
“收到帕!星穹列车,最大功率护盾,开启帕!全员,抓稳了帕!”
星穹列车笔直下坠,一头扎进了那通往地狱的旋涡阶梯。
刚一进入,恐怖的精神呓语便在车厢内轰然炸开。
【叛徒……】
【吞噬……】
【……好饿……好饿……】
【为什么……要哭?什么是……爱?】
车厢内壁渗出滑腻的蓝色粘液,周围的物理规则开始彻底紊乱,重力时而消失时而倍增,连时间的流速也变得不再稳定。
列车护盾在无数怨魂的撞击下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悲鸣。
三月七紧紧抓着那个水晶瓶,透过舷窗,看见比山脉更巨大的海兽骸骨横亘在深海,骸骨上长满了亿万颗跳动的心脏。
成群的影子在他们周围游弋,发出尖锐的啼哭。
不知下潜了多久,列车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他们抵达了尽头。
一个巨大的海底空洞。
空洞中央,是一团由亿万条蓝色“神经”光纤互相纠缠、撕扯、搏动构成的,直径超过千米的生物体——塔拉萨的大脑。
在生物体的核心,一裂痕几乎将它撕成两半,正不断渗出与穹身上相似的、散发着不详的“终焉”气息。
那就是塔拉萨亿万年来痛苦的根源。
【……过来……】
那个声音满是痛苦与挣扎。
丹恒沉默地将穹从维生舱中抱出,众人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走下列车,一步步来到这颗星球的“大脑”面前。
【……就是这个……让他……痛苦……】
塔拉萨的意识立刻识别出问题的根源,并对三月七手中的水晶瓶产生了某种共鸣。
【……和我一样……】
【你手里的……是什么?】它的意识转向三月七,【……好温暖……又……好痛……让我……想起……】
“这是药。”三月七举起水晶瓶,意念通过相机增幅投向塔拉萨的意识,“是能治好他,也能治好你的药!”
【药……?】塔拉萨的意识满是困惑,【……外来的……东西…………污染……‘我’……】
三月七质问道:“那就让他去死吗?!就像你一样,永远在这里腐烂、哀嚎,直到被那东西彻底吞噬?!”
【……不……我不要……】
“那就相信我!”
三月七向前走去,直到站在那巨大的生物体前。
“穹是我的家人!我不会让他死!而你,也不想死,对不对?!”
她拧开了水晶瓶的瓶盖。
瓶中涌出一股力量,海底空洞立时被金色笼罩。
塔拉萨的亿万神经蜷缩起来,发出悲鸣。
【……不……太强大了……会死……】
“不,你不会!”三月七坚持,“你不是一个人在承受,我把它交给你,但你也得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她转身,对身后的同伴们喊道:“把穹放在那里!”
丹恒立刻上前,将穹轻轻放在了自动升起的平台上。
“听着!”三月七重新转向那团混乱的意识,“从现在起,我们是同盟!用你的力量保护他!然后接纳它!”
她举起水晶瓶,瓶中的金色液体光芒大盛。
接着,三月七将那瓶“帝皇之泪”一滴不剩,全部倾倒进了那团意识核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