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
陆仓双手抱拳,随即又看向文郁道:“文将军,陛下有旨,你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都交代清楚吧!”
文郁抬眼,目光先掠过二皇子因暴怒而扭曲的脸,最后落在林嵩攥紧的袖管上,喉间发出一声冷嗤,声音哑却清晰:“陛下说臣通敌叛国,敢问陛下,臣通的是哪国之敌?”
二皇子被问得一噎,指着文郁的手指微微发颤:“你……你领兵围宫,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围宫是真,但臣可从未通敌。”
文郁往前半步,金砖上的血渍被他踩在脚下,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却字字铿锵:“数日前,臣受陛下之命,率领五十万大军前往广陵城征讨废太子。
只可惜一夜之间,兵败如山倒,臣不得已带着残部拼死突围,一路收罗散兵往金陵退,满心想着回来向陛下禀报实情,让您早做防备 !”
他猛地抬高声音,目光直刺二皇子:“可臣领着残兵到了城下,沈骁却说奉了陛下旨意,不准臣进城!
臣在城外苦等,等来的不是陛下的召见,而是文家一百零八口满门抄斩的消息!
陛下,臣想问您,臣究竟犯了何罪,要落得家破人亡、有家难回的下场 ?”
二皇子被问得后退半步,结结巴巴地辩解:“还不是沈骁!是他,说你率兵投靠了废太子,葬送了朕的五十万大军,朕……朕这才下令将你全家处斩。”
“沈骁!果然是他!”
文郁冷笑一声,眼底满是猩红。
站在一旁的林嵩见状,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将军息怒!陛下也是听信了沈骁的证词,才一时误判啊!
沈骁说您在广陵城与废太子私下会面,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劝他与您一同归降废太子,陛下才不得已……”
文郁猛地转头看向林嵩,语气里满是嘲讽,“沈骁此人,先前东海一战就曾临阵脱逃,害得数万袍泽葬身,此次征讨废太子,他又故技重施,临阵逃跑不算,还构陷忠良!”
他往前逼近两步,死死盯着林嵩:“林大人,您倒是说说,沈骁诬陷我通敌叛国,可有什么证据?亦或有人证?”
林嵩被问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往后躲了躲,“证据?这……”
文郁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听得人心里发紧 :“哼,一无人证,二无实证,就凭沈骁一句空口白话,陛下便下令将我文家一百零八口斩于市曹!
老幼妇孺无一幸免,连我那刚满三岁的幼子,都没能逃过一刀之刑!当真是可笑至极,荒唐至极!”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出青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林大人,您方才说沈骁有‘证词’,那臣倒要问问,他说臣劝他归降废太子,是在何时?何地?可有第三人在场?”
林嵩被问得浑身发颤,往后踉跄着撞到龙柱,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够了!”
然后下一秒,二皇子突然怒吼一声,脸上满是烦躁与不耐,“人都已经死了,再追究谁对谁错又有什么用?”
文郁刚要开口反驳,陆仓已上前一步,银枪往金砖上重重一顿,震得烛火剧烈摇晃 。
他抬眼看向二皇子,鬓角白发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语气却比殿外的寒风更凛冽:“陛下,老臣斗胆进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是君王,错了就是错了,岂能因‘人已死’便一笔勾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