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也的追问。
张正道终于,在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下,停下了脚步。
斑驳的树影洒在他的道袍上,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出尘。
他看着远处的夕阳,目光深邃。
终于,开口了解惑。
语气,依旧是那般淡然,仿佛在谈论今晚吃什么。
“王也。”
“你觉得,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王也一愣:“啊?不是……不是为了教训陈金魁,让他把爪子缩回去吗?”
“不错。”
张正道点了点头。
“那现在,目的达到了吗?”
“这……”王也挠了挠头,“他人都跑了,应该是……怕了吧?”
“不止是怕。”
张正道淡淡道。
“陈金魁,身为十佬,坐镇术字门数十年。”
“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极其惜命的人。”
“他能在得知我上门的第一时间,抛弃家业,抛弃尊严,连夜仓皇出逃,躲入深山老林不敢露面。”
“这说明……”
张正道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他心中的……那颗名为‘恐惧’的种子。”
“已经,种下了。”
他转过头,看着王也,眼神平静而通透。
“一个被恐惧彻底支配的人。”
“一个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像老鼠一样躲藏的人。”
“短时间内。”
“他绝不敢再对你的‘风后奇门’,生出一丝一毫的觊觎之心。”
“更不敢……再出现在我面前。”
“对他这种人来说。”
“这种时刻悬在头顶的、不知道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种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
“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这就是……诛心。”
“既然,目的已然达到。”
张正道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大气魄。
“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杀了他,只会让术字门陷入混乱,甚至激起那些徒子徒孙的仇恨,给你,给我,带来无尽的麻烦。”
“让他活着,活在恐惧里,活在对我的敬畏里。”
“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说到这里。
他想起了那个在门口瑟瑟发抖的老管家。
摇了摇头。
语气变得平常,甚至带了一丝烟火气。
“至于那个管家……”
“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传声筒罢了。”
“也是个为了生计,不得不演戏的可怜人。”
“为难他。”
“毫无意义。”
“况且……”张正道嘴角微微一勾,“他那句‘多谢’,说得倒是真心实意。”
微风拂过。
树叶沙沙作响。
王也,怔住了。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道人。
看着他那平静的侧脸,听着这番云淡风轻却又透彻至极的话语。
突然觉得。
自己以前,对“强”的理解,还是太浅薄了。
他以为的强,是像老天师那样一巴掌拍死所有人,或者是像张正道之前那样一夜灭全性。
是力量的绝对碾压。
但现在。
他看到了另一种“强”。
一种收放自如的强。
一种掌控人心的强。
一种站在云端,俯瞰众生,既有雷霆手段,亦有慈悲心怀的大格局。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