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剑指天下
◎与世为敌,也在所不惜◎
应纵歌偏爱她。哪怕与世为敌, 也在所不惜。
孔雀台上长风吹彻,虞岁岁看着应纵歌挺直如剑的背影,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师尊在生气。
他高居月衡仙山, 很少在她面前流露出喜怒哀乐这些常人会有的情绪, 但这一刻她感受到了,锐利张扬的怒意。
师尊在因为贺楼罗暗算她而动怒。
甚至为了她而剑指天下, 这样一事能狂的少年心性……她恍然想起, 被她唤作师尊的人, 他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玄赐。
重莲十四剑, 名震天下英。
现在亦是, 无人敢应战。
那边的判决长老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迫不得已地宣布:“虞岁岁胜。”
应纵歌就向她伸出了手,“岁岁, 和为师回去吧。”
虞岁岁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一次她忘记了去牵他袖角, 直接把手放在他掌心上。
应纵歌的手指细细一颤, 然后缓缓握住了她的手,带她离开了孔雀台。
虞岁岁一眨眼, 就到了客栈的雅间, 装潢要更精致一些, 宽口瓷瓶里放着制冷的冰块。
应纵歌松开了他们牵起的手,走过去关了窗, 又把织花帘子放了下来。
然后他伸手示意她到床榻上坐下,“岁岁受了伤, 要涂药。”
“啊?”虞岁岁被他一提醒才反应过来, 往自己身上看去。
雁阙白天酷热, 所以她也换上了当地女子穿的薄纱裙,刚才的比试过程中,她的灵力防御被爆破开的时候,灵力碎片在她身上也划了几道伤。因为刚才跟贺楼罗对战精神紧绷,下意识忽略了疼痛,所以现在才发现。
虞岁岁撚了撚衣袖,虽然这裙子看起来漂亮穿起来也凉快,但轻薄的白纱很容易被划破。
她的手臂和侧腰上都有伤口,腿上也有一道,疼起来就有点难受了。
应纵歌已经拿出了伤药放在床头柜上,又提醒她说:“你背上还有一道伤,别忘了。”
“哦,好。”虞岁岁脱了鞋袜,坐到榻上,放下了床帘,雁阙夜间寒冷,所以床帘是厚实的细绒毯子,垂下来密不透风。
但现在还是白天,一把床帘放下就热得不行,所以她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然后才想起药膏还放在外边的床头柜上。
虞岁岁犹豫了一下,才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师尊,麻烦你帮我拿下药。”
应纵歌应了一声“好”,然后就他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来,很快床帘被苍白手指勾起一角,装着伤药的瓷瓶被推了进来,厚实的床帘紧接着被放下,生怕一丝一毫的冒犯。
师尊真是克制守礼……虞岁岁一边心想,一边拿起药瓶。
她很快就给伤口上好了药,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只是…背上那道伤口,光靠她自己一个人完全上不了药啊,她尽力扭头往背后看,连伤口都看不到,更别说上药。
她摆烂了,轻叹一声,打算就这么算了,反正那道伤口也能自己愈合。
应纵歌应该是听到了她的叹气声,就问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一段距离,估计已经站到门口那边去了。
又没有外人,这么避嫌做什么。倒像是心里有鬼了。虞岁岁想。
不过她没有深思这个在脑海里一晃而过的想法,如实回答:“师尊,背上那道伤口我自己够不到,就不管它了。”
她是真的想出去外边凉快去,被床帘闷着太热了。虽然也不是不能用灵力降温,但她对灵力的控制不够纯熟,要是把被子还是枕头凝出一层霜来,就麻烦了。毕竟这还是师尊的房间。
“不可,天热,伤口不及时上药容易发炎。”应纵歌当然不同意,他犹豫了片刻,轻声问道,“为师帮你上药可好?”
虞岁岁当然没问题,应道:“好啊。”
她刚想掀起床帘,又想起上次在温泉里被兜头罩了一件外袍的经历,只得把外裳穿了上去,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外面,才把床帘卷了上去。
外边有冰块,丝丝凉气终于透了进来,舒爽得她轻呼了一口气。
床褥边缘往下塌陷了一角,应纵歌坐在床边,接过那个白瓷药瓶,但迟迟没有动手上药。
眼前是少女线条纤秀的背脊,笼着一层雪色软纱,她把散下来的头发都拂到身前去,漂亮的蝴蝶骨舒张着。从后颈到右肩胛被划出了一道伤口,纱衣断口中可以看见渗血的肌肤。
他有些不知所措,直接上药肯定是不行的,可能会让纱衣和皮肉黏连到一起。
虞岁岁心中微叹,就说:“师尊,你把我的衣服往下拉一点。”
想起上次的经历,她又补了一句:“我知道男女有别,但是那些医修给别人上药的时候,也顾不上这个。”
“嗯,”应纵歌缓声应道,“岁岁的伤势要紧。”
他将微凉的手指贴上她的后颈,轻轻拈起她的后衣领往下拉,力道轻得像是在拨叶拈花。
虞岁岁心下感叹,还好她没有系上前襟的扣子,不然师尊这力道可拉不动她的衣服。
那件红纱外裳只堪堪褪到她臂弯,旋即冰凉的药膏抹了上来,应纵歌手指上带着薄茧,上药过程中不小心就会擦过她的背,带起细密的麻与痒。
奇怪,她虽然说不上皮糙肉厚,但也不至于这么敏/感。
虞岁岁思来想去,只能找到一个答案:万恶的《百媚诀》。
越修炼越奇怪了。但是平时莫遥掐她捏她的时候明明一切正常,难道是因为她要过师尊的灵息,所以才只对师尊这么敏/感?
“好了。”应纵歌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虞岁岁感觉自己的外裳被轻轻拉了上来,应纵歌还提醒她:“岁岁换件衣裳吧。”
“好,师尊。”她乖巧回应。
然后厚实的床帘又被放了下来,隔绝了外边冰块的凉气。
虞岁岁:想死。
她赶紧把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从储物锦囊里拿出一件火速换上,才撩开床帘下了床。
一走动就听见叮铃清响,虞岁岁低头一看,她腰间流苏垂下了小巧的金铃。这件裙裳有点像这里舞姬的装扮,飘逸红纱,璨璨金铃,腰间只有一层流苏,裙裳下摆是不规则的,行走间能隐约看到腰线和小腿。
就差脚踝缠上铃铛,再戴个面纱,她就可以去当不会跳舞的舞姬了。
这对她这个穿书人来说完全没什么,而且这种天气穿着也凉快,但很明显应纵歌不这么认为。
他看着她怔然了片刻,才委婉地提醒她,轻声缓语的:“岁岁穿这件衣裳好看,只是…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虞岁岁还原地转了个圈,裙摆旋舞如花绽。
这件是她和莫遥她们在雁阙当地的成衣铺挑衣服时买下的,归海落英觉得不太端庄,但她很喜欢。女孩子看上的就一定要搞到手。
她以前在三辰宗外门,穿的是外门弟子的素色衣袍,后来成为月衡山的唯一弟子,衣裳多是月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