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的光芒在身后逐渐扭曲、远去,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的油画色彩。巡天蜓冲入灰紫色漩涡的瞬间,周运发感觉仿佛坠入了冰与火交织的深渊。仪器发出刺耳的悲鸣,所有外部传感器瞬间过载,屏幕上一片混沌的雪花和无法解析的能量波纹。
这里就是“伊甸遗骸”。
没有预想中的破碎星辰或巨大残骸,只有无边无际、缓慢蠕动的灰紫色雾霭。它们并非气体,而是某种具象化的“无序”,吞噬着光、热、能量,甚至试图吞噬时间和空间本身。巡天蜓的护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星门同源的光符在雾霭的侵蚀下迅速黯淡。
梅小E脸色苍白,她的精神力感知在这里被严重压缩和扭曲,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潭。“周师兄……信号……张胡旺和许佳小姐的信号……完全消失了!”
周运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疯狂地催动巡天者的印记,眼中星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试图在这片混沌的熵增之海中捕捉到那一丝熟悉的生命频率。然而,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喧嚣——那是能量走向彻底热寂前的、代表万物终结的“噪音”。
“不……不可能!”周运发低吼着,巡天蜓在这片虚无中漫无目的地穿梭,每一次短距离跃迁都像是在粘稠的胶水中挣扎,无法摆脱,也无法找到方向。
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是几个世纪。他们一无所获。张胡旺的黑色飞船、禁锢许佳的能量囚笼,仿佛从未存在过,已被这片可怖的遗骸彻底吞噬、同化。
希望如同巡天蜓的护盾一样,一点点被磨蚀殆尽。
周运发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金属外壳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浩瀚的星海之音在他体内沉寂了下去,只剩下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失去了她。又一次。在他刚刚触摸到自身命运、以为能掌控些什么的时候,现实给了他最残忍的一击。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他碾碎。
“佳佳……”他低下头,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声音沙哑破碎,“我又弄丢了你……”
梅小E看着他,心如刀绞,却不知如何安慰。在这片连神明(如果存在的话)都可能湮灭的禁区,生存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而奇迹,似乎并未降临。
就在绝望如同周遭的灰雾般即将彻底吞噬一切时——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振动,穿透了巡天艇厚重的装甲和咆哮的能量护盾,直接渗入了两人的意识深处。
那不是电磁信号,不是能量波动,甚至不是精神传讯。
那是一段……旋律。
空灵、悠远,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与坚韧,仿佛从宇宙的尽头传来。
“就在天的那边很远很远
有美丽的月牙泉
它是天的镜子沙漠的眼
星星沐浴的乐园”
周运发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痛苦被极致的震惊所取代。
“这……这是……”梅小E也听到了,她难以置信地捂住嘴。
是许佳的歌声!
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无比真实。它无视了物理法则,无视了熵增雾霭的吞噬特性,直接在他们心灵中响起。
“从那年我月牙泉边走过
从此以后魂儿绕梦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