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火种(2 / 2)

“科学?”太乙真人终于正眼看向他,眼神澄澈得如同能映出总统灵魂深处的每一寸污浊,“尔等视天地为死物,视众生为刍狗,视传承为累赘,视情感为冗余。以冰冷数字切割生命,以贪婪之火焚毁家园,以所谓‘科学’之名,行灭绝人性之实。那‘清道夫’之毒,锁定的不过是尔等眼中‘无用’的基因片段,却不知在此地,‘衰老’非是终点,而是智慧沉淀的丰碑,是守护火种的火炬!”

真人袖袍无风自动,虚拢的右手轻轻抬起。只见山腰广场上,一位正在闭目维持阵眼的白发老者似有所感,缓缓收功,睁开眼,慈祥地摸了摸身边一个因为刚才异维入侵而吓哭的小女孩的头。小女孩抽噎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温润的、刻着简单符文的鹅卵石,紧紧攥在手心。那石头竟散发出柔和的光晕,驱散了她脸上的恐惧。

“看,”太乙真人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维系此地的,非是尔等冷冻舱中的苟延残喘,非是基因库里的冰冷数据!是‘薪火相传’!是老者的智慧与守护之心化为阵基,是稚子的纯真与希望之心点燃符文!是千百年沉淀的‘道’,对天地法则的理解与运用!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那份在绝望中仍要守护、仍要传承、仍要点亮星火的意志!”

他虚抬的手指向更远处。在落基山脉的方向,巨大的能量波动即使在终南山也能隐约感知。主屏幕上,透过玄鸟的远程观测,可以看到“方舟”核心入口那冰冷的蓝光正在疯狂闪烁,无数残存的“精英”和安保部队正拥挤在入口处,与从附近撕裂的空间裂隙中涌出的、形态更加扭曲恐怖的异维生物进行着最后的、绝望的厮杀。曾经象征着“纯净未来”的方舟入口,此刻已成为血腥的屠宰场和异维生物狂欢的盛宴之所。

“尔等向往的‘净土’,不过是另一个地狱的入口。”太乙真人收回目光,看向太平公主,“殿下所寻的火种,便在此间。然,此界劫难,非止于外魔入侵。人心之暗,引动法则失衡,维藩破碎之势已成,恐非一阵一地可挽狂澜。”

太平公主神色肃然:“真人明鉴。梅先生抚平一隅裂隙,只为争取一线生机。真正的‘棋局’,在于重燃人心之火,弥合被撕裂的文明之根。此山此阵,此老此幼,便是那第一粒星火,第一缕根系。”她目光扫过下方沉静而坚韧的景象,“玄鸟带来的是观测,是记录,或许,也是一份助力。敢问真人,此‘混元一气周天星斗微尘阵’,可能护得此火种,燎原?”

太乙真人望向天际翻滚的量子风暴与狰狞的异维裂隙,澄澈的眼中映照着末日的光影,他拢在袖中的左手手指,正悄然捻动着一枚布满玄奥裂纹的古老玉符,玉符深处,一点微光顽强闪烁,仿佛在与整个濒临破碎的世界共鸣。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真人声音悠远,仿佛在回答公主,又仿佛在叩问苍穹,“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此‘其一’,便在眼前。”

他缓缓抬起虚拢的右手,掌心向上,一枚由纯粹星光与流转符文构成的、微缩的周天星斗虚影缓缓浮现,其运转轨迹,竟与下方笼罩山脉的巨大屏障隐隐同步。

“阵基在人,阵眼在心。只要薪火不熄,人心向善向存之念不绝…”真人掌心的微缩星斗骤然亮起,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纵使宇宙洪荒倾覆,终南山下,亦有一盏长明灯。”

就在这时,玄鸟的探测器再次发出急促但低沉的嗡鸣。主屏幕上,代表“方舟”核心入口的信号源,在剧烈的能量爆发后,彻底归于沉寂,只剩下代表异维能量污染的、不祥的暗红色斑块在迅速扩散。

总统目睹这一幕,喉咙里最后一点气息也仿佛被抽干,身体彻底瘫软下去,眼中最后一丝名为“希望”的微光彻底熄灭。他的“新世界”,连同他所有的野心与罪孽,一同葬送在了他亲手引来的豺狼之口。

而终南山上,清风拂过,一个刚刚学会引气的小男孩,正努力地将一丝微弱的灵气注入一块刻着守护符文的青石板。石板上的符文,在他专注的目光下,极其微弱地,却无比坚定地,亮了起来。

玄鸟的引擎,在太乙真人身旁,无声地熄灭了最后一点幽蓝的光芒,仿佛一头归巢的玄鸟,融入了这片在末日中守护着人类真正未来的、名为“终南山”的孤岛。舰桥内,太平公主面前的屏幕,定格在那点亮的小小符文之上,旁边跳动的数据流悄然隐去,只留下一行冰冷的、却充满无限可能的标注:

火种状态: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