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破碎的沥青路面,肉眼可见地被纯白的光芒“重新绘制”,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至高画家,正用光作为颜料,无情地覆盖掉画布上错误的旧有图案。扭曲的钢筋和玻璃碎屑则直接虚化、透明,最终彻底被白光吞没,成为光的一部分。
这个过程快得惊人,甚至比GER“归零”的速度更快!它并非修复,而是彻底的、不容置疑的“替换”。
GER维持着的那一小片“无光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周围的光侵蚀、压缩!十米、八米、五米……光芒步步紧逼,坚定地要将这最后的“异常”彻底抹平。
乔鲁诺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反噬般的痛苦。通过GER,他直接感受到了两种绝对规则在边界线上的疯狂厮杀和相互湮灭!那感觉就像是他的灵魂被放在了两块巨大的磨盘之间被反复碾压。GER的力量在拼命维持着“否定”,而光之领域则在以其无限的“存在”进行着绝对的“肯定”。
“呃啊……!”乔鲁诺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半跪在地。他感觉自己的替身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GER那永恒不变的金色身躯上,竟然开始出现了一丝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瓷器破裂前的白色纹路!虽然转瞬即逝,很快被GER自身的力量修复,但这无疑是前所未有的迹象!
这光芒……它不仅仅是力量强大,它的“优先级”……高得可怕!甚至开始能对GER的“绝对否定”产生侵蚀效果!
“没用的。”方明的意念再次冰冷地响起,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淡然。“一切挣扎,终将汇入光的洪流。你的‘归零’,无法归零‘无限’本身。你的‘否定’,无法否定‘存在’的根基。”
随着他的话语,那恐怖的“注视感”再次降临。
这一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无法抗拒。
它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来自整个光之领域,来自每一个基本粒子,来自规则本身。在这“注视”下,乔鲁诺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他的过去,他的决心,他的恐惧,他的替身能力原理,甚至是他之所以为“乔鲁诺·乔巴纳”的每一个构成要素。
这种“被看穿”并非善意的好奇,而是一种冰冷的、审判般的剖析。仿佛在评估他是否有资格继续“存在”,或者是否应该被分解、重组为更符合这片新世界规则的“光”。
在这绝对性的“注视”下,连GER的动作都再次出现了明显的凝滞。它那无往不利的“归零”能力,似乎遇到了一个它无法完全定义的“目标”。那“注视”本身并非攻击,而是一种“状态”,一种“事实”,如同“天空是蓝色的”一样,成为一种无法被“否定”或“归零”的基准背景板。
黄金体验镇魂曲,第一次遇到了在规则层面上可能与其平起平坐,甚至……略高一筹的存在。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开始悄然噬咬乔鲁诺的心脏。
对手的力量规模是无限的,本质是超越理解的,甚至连能力的优先级都似乎凌驾于GER之上!这怎么战斗?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中,乔鲁诺·乔巴纳那双翠绿色的眼眸中,猛地燃起了更加炽烈的火焰。他是经历过地狱并从中爬出来的男人,是继承了黄金精神并决心要将其贯彻到底的流氓巨星(Gang Star)!绝望,从来不是他放弃的理由。
“无限……?”乔鲁诺缓缓站直身体,擦去嘴角因精神反噬而溢出的一丝血迹,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异常坚定,在这死寂的光之领域中顽强地传播开,“或许你的力量是无限的……但是,方明,驱动你这力量的‘意志’呢?”
他死死盯住光芒最盛处那模糊的人影轮廓。
“将一切都化为光,吞噬、覆盖、同化……这真的是你的‘意志’吗?还是说,你本身也只不过是这‘创世之光’的一个载体,一个被力量奴役的傀儡?”
“我的黄金体验镇魂曲,它的力量根源,并非来自什么神性,而是来自人类永不屈服的‘意志’!是想要守护珍贵之物的决心,是即使面对绝望也要开辟未来的勇气!”
“只要这份意志不灭,我的GER就绝不会败北!它的‘归零’,归零的不是结果,而是‘意图’本身!只要你的‘攻击意图’和‘否定我的意图’还存在,只要你的‘意志’还有丝毫的动摇或瑕疵,GER就能将其捕捉,并彻底归零!”
仿佛是回应乔鲁诺炽烈的斗志,黄金体验镇魂曲周身那被压缩的金色光辉骤然再次爆发!那些细微的白色侵蚀纹路被瞬间驱散,金色的光芒虽然范围依旧被压缩在极小的范围内,但其“密度”和“强度”却陡然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一种全新的、更加深邃的“否定”之力开始从GER身上弥漫开来。
它不再仅仅是消极地“否定”已发生的攻击和事实,而是开始主动地、“否定”起周围光之领域试图同化它的那种“强制性规则”!
以GER为中心,那一小片艰难维持的“真实”区域,竟然停止了被侵蚀和压缩!虽然无法扩张,但却顽强地钉在了那里,如同惊涛骇浪中一块坚定不移的礁石!
光芒与金芒的交界处,规则疯狂地相互碰撞、湮灭、再生。那里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对抗,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法则”在争夺主导权!
一方是冰冷的、神性的、要将万物归一为“光”的绝对创造与覆盖。 另一方是炽热的、人性的、要守护自我与“真实”的绝对否定与归零。
战斗,进入了最核心、最凶险的层面——意志与规则的直接对撞!
乔鲁诺能感觉到,方明那原本超然淡漠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澜。或许是对这顽强抵抗的讶异,或许是对乔鲁诺那番话语产生了某种反应,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而那恐怖的“注视感”,似乎也变得更加集中,更加具象化,仿佛真的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穿透了无数维度,正式地、认真地“看”向了这片战场,看向了这敢于挑战绝对光芒的金色身影及其主人。
最终的对抗,此刻才真正拉开序幕。光芒的洪流与金色的礁石,谁将最终定义这片领域的规则?无人知晓。但乔鲁诺·乔巴纳,已然做好了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准备。他的意志,通过GER,化为了最锋利的矛与最坚固的盾,迎向那创世的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