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甚至有百姓高声喊着“好弟子”。年轻弟子抬头时,眼里已闪着泪光,他用力点点头,捧着册子走到素问面前,将册子轻轻放在案几上,像是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宝。
时间渐渐走到正午,咸阳城的太阳升到了头顶,阳光洒在广场上,将每个人的影子都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各地分馆的疗效册已堆满了半张案几,从陇西的檀木盒装册,到岭南的竹简成册,再到辽东的兽皮封面册,每一本都带着当地的特色,却都同样厚重,同样承载着十年的医者仁心。
素问走到高台中央,伸手拿起最上面一本陇西分馆的檀木匣,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的疗效册。册子是用宣纸所制,封面是暗红色的绫锦,上面用楷书题着“陇西分馆十年鼠疫防治实录”。她举起册子,声音清亮,透过广场四周的传声筒,传遍了每个角落:“诸位乡亲,诸位同僚,请看这本册子。它记着陇西十年间的鼠疫防治——十年前,也就是大秦医署初建那年,陇西爆发鼠疫,每日亡者数十,百姓们只能躲在家里,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去,却无能为力。”
她翻开册子,指着其中一页泛黄的纸页,上面用朱笔写着“元年初,陇西成纪县,一日亡者三十七人”:“这是元三年的记录,当时分馆弟子李生,为了给偏远山村的患者送药,在暴风雪里走了两夜。药送到时,他的脚已冻得发黑,连路都走不了,却还抱着药箱,记着要把患者的脉案写清楚,要把用药后的反应记下来。”
说到这里,素问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眶也有些发红:“这些疗效册,记的不是冰冷的数字,不是枯燥的病例,是大秦医者的脚印,是他们踏遍山野的艰辛;是百姓的生路,是他们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希望。十年了,从一间小院落,到如今的八方分馆;从百姓信巫不信医,到如今主动找医者诊治;从疫病横行,到如今鼠疫、天花等恶疾极少出现……这十年,是大秦医道的十年,更是百姓安康的十年!”
台下静了片刻,忽然有个白发老者高声喊道:“医署万岁!素问署长万岁!”紧接着,欢呼声如潮水般响起,“医署万岁”的喊声震得高台都微微晃动,连城墙上的卫兵都忍不住放下手中的长戟,跟着鼓起掌来。
秦斩站在高台左侧,看着眼前的景象,记忆忽然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医署还只是咸阳城里一间破旧的小院落,只有他和素问,还有三两个志同道合的医者。百姓们宁愿相信巫师跳大神,也不愿喝医者开的汤药,甚至有巫师造谣说“医者的药是毒”,引得百姓们拿着棍棒驱赶他们。可如今,八方分馆齐聚咸阳,百姓们自发来到广场,为医者欢呼,为医道喝彩。这十年的变化,如同一幅长长的画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从广场外传来,东宫太子的仪仗到了。太子一身明黄常服,腰间系着玉带,身后跟着数十名东宫属官,缓步走向高台。百姓们纷纷让开道路,目光里满是敬重。
太子走到高台前,素问上前一步,将一本辽东分馆的疗效册递给他。太子接过册子,翻开看了几页,目光落在其中一页记录天花防治的内容上,随后抬头,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庄重:“父皇今日因处理边境要务,未能亲临,但他让我带话给诸位——大秦医道,是仁道,是王道。这些疗效册,便是仁道的见证,是王道的根基。今日庆典过后,所有疗效册都要存入太史局,用特制的木匣封存,让后世子孙知道,我大秦的医者,如何用十年光阴,如何用一颗仁心,护我大秦万民安康。”
太子话音刚落,广场上再次响起欢呼声,比之前更甚。秦斩转头看向素问,只见她正将最后一本岭南分馆的竹简册放在案几上,阳光落在她的发间,竟像是镀了一层金光。素问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看来,两人相视一笑——十年前,他们在边境的医帐里许下诺言,要让大秦再无疫病之苦,要让医者的仁心传遍天下;如今,这诺言已化作一本本厚重的疗效册,在咸阳的阳光下,诉说着属于大秦医者的传奇。
庆典还在继续,广场上摆起了义诊的摊子,医署的弟子们为百姓们诊脉、开方,分发预防疫病的汤药。百姓们围着义诊摊,脸上满是笑容,孩子们则在广场上追跑打闹,手里拿着医署分发的糖果,嘴里哼着新编的“医道歌”。
夕阳西下时,庆典渐渐散去。医署的官吏们推着几辆木车,将案几上的疗效册一本本小心地搬上车。每一本册子都用丝绸包裹着,避免被磕碰。木车缓缓驶向太史局,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留下深深的车辙,像是在告诉世人:大秦医道的路,会像这些疗效册一样,一页页写下去,一年年走下去,永远不会停下。
秦斩和素问并肩站在高台上,看着木车远去的方向,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广场,看着咸阳城的炊烟袅袅升起。
“十年了。”素问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感慨。
秦斩点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的城墙:“是啊,十年了。但这只是开始,往后还有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大秦医道,要传千秋万代。”
素问转头看向他,眼里闪着光:“嗯,传千秋万代。”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与高台、与青铜方鼎、与广场上的每一寸土地,都融成了一幅温暖而庄重的画,这幅画的名字,叫做“大秦医道,仁心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