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知道,眼前的供应只是应急,要想让大秦的药材不再受天灾影响,必须培育出抗蝗、高产的品种。就像去年改良的黄芪,今年陇西的农户种了,虽然也遭了蝗灾,但损失比普通黄芪少了一半,这就是希望。
下午的时候,各郡医馆的人陆续送来收集的植株。有陇西送来的野生甘草,根系扎得比普通甘草深两倍;有北地郡送来的当归,叶片上带着一层细密的白霜,据说蝗虫从来不吃;还有三川郡送来的麻黄,茎秆里的汁液是苦的,农户说连牛羊都不爱啃。
素问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植株,心里更有底了。她和弟子们连夜筛选,挑出最好的五十株甘草母株、三十株当归母株、二十株麻黄母株,分别种在试验田的不同区域,做好标记,等待它们开花授粉。
可没过两天,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杂交后的甘草幼苗,虽然比之前粗壮了些,但叶片还是会被蝗虫啃食,抗蝗率只比普通甘草高了一成,远达不到预期。素问蹲在试验田边,看着被啃得坑坑洼洼的叶片,心里有些着急。
“副署长,会不会是咱们的浸种方法不对?”林墨递过来一块帕子,让她擦汗,“之前改良黄芪用的是草木灰,这次用石灰水,是不是石灰水的浓度太高,伤了幼苗的根系?”
素问接过帕子,若有所思。她之前用的石灰水浓度是“十斤水加一斤石灰”,或许真的太高了。她立刻让弟子准备不同浓度的石灰水,分别浸种,再种在试验田的小区域里,观察长势。
三天后,结果出来了——用“十斤水加半斤石灰”浸种的甘草幼苗,长势最好,抗蝗率也提高到了五成。素问松了口气,立刻调整浸种浓度,还在土壤里加了些腐熟的羊粪,增加肥力,让幼苗长得更健壮。
这时候,之前在渭水畔种药的张老三,听说医署在培育抗蝗药材,特意赶来试验田。他蹲在田埂边,看着改良后的甘草幼苗,又看了看旁边被蝗虫啃得只剩茎秆的普通甘草,疑惑地问:“副署长,这改良的甘草,真的能抗蝗?要是种下去,还是被啃了,可怎么办啊?”
素问知道张老三的顾虑——去年他的药田被蝗灾毁了大半,今年心里肯定怕了。她笑着拉过张老三,指着一株改良甘草:“张老伯,您看这叶片,比普通甘草厚,汁液也苦,蝗虫不爱啃;再看根系,比普通甘草发达,就算被啃了几片叶子,也能很快长回来。您要是信我,我给您留几分地的种子,您种在自家田边,要是真的抗蝗,明年再大面积种。”
张老三看着素问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试验田长势良好的幼苗,点了点头:“副署长,我信您!去年您让我种的改良黄芪,就比别家的损失少,今年这甘草,我肯定种!”
送走张老三,素问又接到了北地郡医馆的传讯——那里的农户听说医署在培育抗蝗药材,都盼着能早点拿到种子,好赶在霜降前种一茬晚熟的甘草。素问立刻安排弟子,把第一批改良好的甘草种子装袋,用驿站的快马送往北地郡,还附上了详细的种植方法:“每亩用种三斤,石灰水浸种三日,草木灰拌土播种,出苗后每周施一次草木灰肥。”
弟子们忙着装种子的时候,素问又来到试验田,看着夕阳下的幼苗。改良后的甘草叶片泛着翠绿,微风拂过,轻轻晃动,像是在向她点头;旁边的当归幼苗也长出了新叶,叶片上的白霜更厚了;野麻黄和本地麻黄杂交的幼苗,根系已经扎得很深,茎秆也开始变硬。
她拿起《药材育种手记》,在新的一页写下:“大暑,改良甘草(陇西x草原)抗蝗率五成,当归(巴蜀x江南)抗蝗率四成,麻黄(本地x草原)抗蝗率六成,待后续优化,目标抗蝗率八成。” 写完,她合上手记,心里充满了希望——虽然现在的抗蝗率还不够高,但只要继续改良,总有一天,大秦的药材能不再怕蝗灾,农户们也能安心种药,医署的诊疗体系,也能真正做到“药材不断,百姓无忧”。
当晚,素问给秦斩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育种的进展,还说北地郡的农户已经拿到了第一批改良种子,相信明年的药材供应会更好。信里,她还特意提到了草原的野麻黄:“这品种极耐蝗,若是能在北方推广,以后北地郡的麻黄就再也不用怕蝗灾了。”
写完信,她走到窗边,看着试验田的方向。月光洒在田埂上,弟子们还在忙碌地给种子打包,灯火摇曳,像一颗颗星星,照亮了药材供应的希望之路。素问知道,这场和蝗灾的较量,不仅要靠眼前的药材调度,更要靠长远的育种改良——只有让药材本身变得“坚强”,才能真正抵御天灾,让大秦的医道,走得更稳、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