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家住在离医馆不远的巷子口,此刻巷子已经被洪水淹没,水深到了膝盖。林砚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浑浊的水里满是杂物,好几次都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他好不容易走到老妇人家门口,发现房门已经被洪水冲开,屋里的家具都浮了起来。
他冲进屋里,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着——老妇人之前来拿药时,他特意叮嘱过,要把药放在显眼的地方。终于,他在抽屉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药瓶,里面还剩半瓶降压药。他把药瓶揣进怀里,刚想往外跑,就听见屋顶传来“嘎吱”的声响,抬头一看,屋顶的木梁已经被洪水泡得发胀,正往下掉木屑。
林砚之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外冲。刚跑出房门,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老妇人家的屋顶塌了半边。他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往土地庙的方向跑,怀里的药瓶被他紧紧攥着,生怕掉在水里。
等他赶到土地庙时,村民们已经在庙里搭起了简易的棚子,阿福正站在庙门口焦急地张望。看见林砚之回来,阿福连忙跑过去:“林大夫!您可算回来了!您没事吧?”
林砚之摇摇头,从怀里掏出药瓶,递给老妇人:“老婶子,您的药拿到了,记得按时吃。”老妇人接过药瓶,激动得眼泪直流,对着林砚之连连道谢。
土地庙不大,挤满了避难的村民,庙里的香炉被挪到了角落,供桌上摆满了村民们带来的干粮和水。林砚之坐在门口,望着外面的雨幕,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医馆没了,药材也没了,镇上的人看病成了难题,而且洪水过后很容易引发瘟疫,必须尽快想办法消毒、预防。
就在这时,张猛从外面跑了回来,浑身是泥:“林大夫!上游的水势好像小了点,但是后山的堰塘有点不对劲,我怕会决堤!”
林砚之心里一咯噔——后山的堰塘是青川镇的主要水源,要是堰塘决堤,洪水会比现在更猛,整个青川镇都可能被淹没。“走!咱们去看看!”他站起身,跟着张猛往堰塘的方向跑。
堰塘离土地庙不远,此刻堰塘的水位已经快漫过堤坝,堤坝上有好几处都出现了管涌,浑浊的泥水从裂缝里往外冒。几个村民正拿着沙袋往裂缝里填,可管涌的速度太快,沙袋刚填进去就被冲走了。
“这样不行,得找东西把裂缝堵死!”林砚之喊道。他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有几棵被洪水冲倒的大树,连忙说:“张猛,你带人去把树干砍下来,横在堤坝上,再用沙袋压着,应该能挡住水流。”
张猛立刻带人去砍树,林砚之则和村民们一起搬运沙袋。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手上被沙袋磨出了血泡,可他一点也没察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保住堰塘,不能让洪水再淹了镇子。
就在大家齐心协力堵管涌的时候,林砚之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林大夫!快看!总馆的人来了!”
他回头一看,只见远处的小路上,一队穿着蓑衣的人正往这边走,为首的正是仁心堂总馆的馆主苏景然。林砚之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连忙跑过去:“苏馆主,您怎么来了?”
苏景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我在县城听说青川镇下了暴雨,担心你这里出事,就带着人赶过来了。医馆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别着急,咱们先把洪水挡住,再重建医馆。”
苏景然身后的弟子们扛着药材、药品和救灾的工具,还有几个懂水利的工匠,他们一到堰塘边,就立刻加入了堵管涌的队伍。有了总馆的支援,大家的士气高涨,很快就用树干和沙袋堵住了堤坝上的裂缝,堰塘的水位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雨还在下,但比之前小了很多。苏景然和林砚之站在堰塘边,望着被洪水浸泡的青川镇,苏景然说:“砚之,天灾无情,但人有情。咱们仁心堂的宗旨就是救死扶伤,现在医馆没了,咱们就把土地庙当成临时医馆,先给村民们看病,等洪水退了,咱们再重建医馆。”
林砚之点点头,心里的沮丧渐渐被希望取代。他回头望了一眼土地庙的方向,那里挤满了等待帮助的村民,还有他的弟子阿福,以及那些互相扶持的邻居。他知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算医馆没了,只要仁心还在,就一定能渡过难关。
远处的天空,乌云渐渐散开,露出一丝微弱的光。林砚之握紧了拳头,心里默念着:青川镇不会倒,仁心堂也不会倒。等洪水退了,他要和大家一起,把医馆重建起来,还要把药材补回来,让青川镇的百姓们,永远都能看上病,吃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