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惠民煤站那边,出事了。”
下午三点半,县委办公室主任胡磊匆忙来到书记办,向张玉栋书记汇报紧急情况。
张书记此刻还是红光满面,醉意正浓的靠在办公椅上小憩,听见声响后抬了抬眼皮子:“什么事?”
胡磊轻吸一口气,缓声说道:“刚才吴胜利打电话过来,说是政研室的宋主任下午1点半左右骑自行车体察民情,路过惠民煤站时,煤站站长范云伟、副站长李宪民等人,朝她吹流氓哨。”
“什么?”
张玉栋闻言,猛然睁开双眼,一时间,不仅醉意全无,甚至心脏突突的剧烈跳动,额头隐约冒冷汗。
范云伟这混蛋,竟敢对宋主任吹流氓哨?
他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那宋主任是什么人?中央委派下来的挂职干部!
虽然明面上只有副县级待遇,但她的副县级,和普通的副县级,能一样吗?
论出身,放眼整个云山县,无人能出其右。
论背景,上到东江地委、陇西省委,甚至更高层,那都是挂了号的!
“流氓哨”的问题,原本可大可小,可涉及到年轻漂亮且身份尊贵,地位崇高的宋小爱同志,张玉栋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高度重视,审慎处置。
否则,小爱同志一旦将此事上报,影响扩大,倒霉的就不止煤站站长范云伟和副站长李宪民等人了!
“下午1点半发生的事,怎么现在才来汇报?”
张玉栋站起身来,束紧脖子上那略显松垮的领带,严肃地问了句:“通知陈县长了么?”
“陈县长,吴局长还有县纪委的同志…都在煤站。”胡磊犹豫着说道。
“嗯?”张玉栋眉梢挑起,小爱同志有事,县长和县公安局长第一时间到场处置也算合理,可是连县纪委都出动了,我这个县委书记,反倒最后收到消息?
事出寻常,必有妖。
“叮铃铃,叮铃铃。”
张玉栋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这时,办公桌上,那台红色保密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书记办里的这部红色保密电话,通常是他的老领导,东江地委书记汪翰林同志有重要指示的时候,才会致电。
这节骨眼上,电话响起,张玉栋心头骤然一紧,心知今日之事,十有八九已经闹大了。
“张玉栋,你这个县委书记干得不错嘛。”
汪翰林在电话里的声音,听着没有半点问责的意思。
电话这头的张玉栋闻言却感觉比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更严重。
张玉栋本想等汪书记把话说清楚再想办法应对,但多年为官经验锻炼出来的敏锐直觉,让他不敢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能欠着身子,双腿夹紧,硬着头皮回应:“汪书记…我失职,我有错。”
“你还知道错?”
汪翰林的声音突然就冰冷下来:“你们政研室的小宋,刚才给我打了通电话,叫我亲自问问玉栋书记,云山县的老百姓在挨饿,在受冻,在惠民煤站用购煤证买不到平价煤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在喝酒,在打麻将,还是在睡大觉?”汪书记一连三问,言语间已有雷霆之怒。
张玉栋一时间如坠冰窟。
宋小爱的居然绕开县委,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地委书记的案前。此举显然超出了张玉栋的预料。
官场上,越级汇报情况,是大忌,原则上也是不允许的。
但规矩是人定的,总有人可以不按规矩办事,甚至把原则掌握在自己手上。
“汪书记,我…”
张玉栋想为自己辩解。
却被汪翰林直接打断:“你不用跟我解释。去惠民煤站,跟群众解释!张玉栋同志,我提醒一句,你的工作,不是做给上面看的,群众满意才是唯一的标准。”
汪书记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忙音,张玉栋默然而立,脸色阴沉得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