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声音,对紧紧守在床边的温向东和金夫人说道:“少夫人这……这怕是要难产啊!宫口迟迟不开,羊水又流了这么多,时间再拖下去,大人和孩子都……都危险啊!”
金夫人腿一软,险些栽倒,被周大人及时扶住。
这位向来沉稳的金夫人此刻也乱了方寸,声音带着哭腔:“怎么会……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周大人面色铁青,一边撑着妻子,一边朝外低吼:“大夫呢!”
大夫早已候在门外,此刻又被急急请了进来。
他诊过脉,又看了稳婆的神色,也是连连摇头。
斟酌再三,他开了一剂催产的汤药,丫鬟立刻飞奔去煎。
可一碗浓黑的汤药灌下去,蒋莲除了被苦得阵阵干呕,腹中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阵痛依旧持续着,却仿佛只是在徒劳地消耗着她的体力,宫口依旧紧闭。
“这……这药效似乎不大。”大夫捻着胡须的手也在微微发抖,面露难色。
产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温向东紧紧握着蒋莲无力而冰凉的手,眼睛布满血丝,他一夜未眠,此刻看着妻子气息愈发微弱,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
金夫人已是泣不成声,周大人背过身去,双肩却在微微耸动。
绝望的氛围在温府蔓延开来。
金夫人双眼通红,她定睛看向稳婆,“你经验丰富,这种情况可有法子?”
稳婆被这贵妇人灼热而绝望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僵,嘴唇哆嗦了半晌,才颤颤巍巍地说道:
“夫……夫人,寻常遇到这等宫口不开又破了水的情形,若……若主家决意保小,老婆子……老婆子就只能伸手进去,硬生生把胎儿拽出来……这样,孩子或许还有几分活的希望……只是、只是产妇……”
她的话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大多会血尽而亡……”
“什么孩子!我不要孩子!”她话还没说完,温向东如同被激怒的困兽,猛地冲上来一把抓住稳婆的肩膀剧烈摇晃,声音嘶哑地怒吼:“我要莲娘!我只要莲娘好好活着!你听见没有!”
“相公……”一声虚弱却清晰的呼唤止住了他的失控。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周玉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脸色惨白如纸,唇上不见一丝血色,眼神却带着一种异样的清醒和决绝。
她艰难地抬起手,温向东立刻松开稳婆,扑过去紧紧握住。
“保孩子……”她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我……我感觉得到,这胎……一定是个儿子。我……我想给你生个儿子……”
“不!莲娘,我不要儿子,我只要你!”温向东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周玉莲却像是没听见,目光转向一旁早已哭成泪人的金夫人和周大人,眼中满是愧疚与不舍:
“爹,娘……女儿不孝……以后不能再侍奉跟前了……来世……来世我还做你们的女儿,再……再好好孝顺你们……”
“莲儿!我的莲儿啊!你别说了!”金夫人扑到床边,几乎要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