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云亲率的飞羽军精锐如一把尖刀,从侧后方狠狠刺入陈到营寨,与正面司马懿指挥的主力形成夹击之势时,固守多日的蜀军防线终于崩溃了。寨墙内外,杀声震天,火光四起。陈到虽奋力组织抵抗,但面对养精蓄锐、士气如虹的北汉生力军,特别是赵云那杆神出鬼没的亮银枪,已然独木难支。混战中,陈到肩头被赵云一枪刺中,险些落马,幸得亲兵拼死救护,才得以率领一部分残兵败将,冲破重围,向西溃退。
东面的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司马懿并未下令全力追击溃散的陈到部,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尽快与白坡土城内的白善所部会合。北汉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向那座已经摇摇欲坠的土城围子。
土城之上,坚守了无数个日夜的北汉残兵,早已到了极限。他们衣甲破烂,满面烟尘,许多人身带重伤,只是靠着意志力在勉强支撑。当看到“赵”字大旗和司马懿的仪仗出现在地平线上,并迅速击溃东面的蜀军时,城头上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夹杂着哭喊的欢呼声。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
“赵将军来了!司马军师来了!”
“我们得救了!得救了!”
还活着的士兵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来,挥舞着手中残破的兵器,许多人激动得跪倒在地,失声痛哭。绝处逢生的狂喜,瞬间冲垮了连日来积累的恐惧、疲惫和绝望。
司马懿和赵云在亲卫的簇拥下,策马穿过满是断戟残矢的战场,疾驰到土城之下。城门早已被擂木和石块堵死大半,此刻正被守军疯狂地挖掘清理。当最后一块巨石被挪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出现时,司马懿和赵云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快步走了进去。
城内的景象,让久经沙场的二人也瞬间窒息,心如刀绞。
目光所及,尽是断壁残垣和焦黑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尸体腐烂的恶臭和烟火的呛人气息。伤兵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声、哀嚎声不绝于耳。缺医少药,许多人的伤口只是用破布草草包扎,脓血浸透,惨不忍睹。角落里堆放着阵亡将士的遗体,层层叠叠,几乎无处下脚。幸存下来的士兵,个个形销骨立,眼窝深陷,眼神麻木,仿佛刚从地狱中爬出。土墙之上,暗红色的血迹斑斑驳驳,记录着每一场惨烈的搏杀。
“白将军何在?”赵云声音沙哑地问道,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一个校尉指着城墙拐角处一个临时搭起的、低矮的窝棚,哽咽道:“将军……将军在那里……”
司马懿和赵云快步走向窝棚。掀开挡风的破旧毡布,只见征西将军白善正靠坐在一堆茅草上。他原本威武的身躯此刻显得异常消瘦,战袍破碎,被干涸的血污染得看不出本色。左臂用绑带绑着,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伤口的血渍已经干涸,虽然已经结痂,但仍显得狰狞可怖。他紧闭着双眼,胸膛微弱地起伏着,仿佛连呼吸都耗尽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