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安置(1 / 2)

流民安置

“呕~”

见白微澜又干呕,谷雨满脸好奇问道,“澜哥真的孕吐了?”

白微澜捂嘴一脸不适,黑眸湿润像是要哭不哭的,眉眼又透着暴躁要发作的迹象。

宴绯雪轻拍他的后背,笑道,“听说有的哥儿怀孕,自己不会孕吐,但是他丈夫会孕吐。”

放鹤一脸震惊,“有这种情况?”

谷雨惊喜道,“那宴哥哥又有宝宝了?”

小栗儿也趴在宴绯雪膝盖上,满眼亮晶晶道,“一定是父亲舍不得爹爹受苦,自己抢来孕吐,爹爹就不会被孕吐找上门了。”

放鹤也很认同的点头,“对,澜哥肯定是不想宴哥哥吐的,所以就自己吐了。”

谷雨煞有其事道,“要不是男人不能生孩子,不然澜哥也一并抢着做了。”

三个孩子说的信誓旦旦,白微澜要不是当事人,他都要感动了。

宴绯雪却真的摸着肚子,犹疑的看向白微澜,“会不会真有了?”

白微澜准备开口,却又忍不住干呕。

宴绯雪闻言噗嗤笑出了声。

白微澜瞪他。

湿漉漉又暴躁,真可爱。

白微澜哼了声。

宴绯雪摸摸他脑袋。

白微澜抗拒,不满的望着宴绯雪。

盯着宴绯雪的孕痣,眼神明白的告诉宴绯雪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当真了怎么办。

又耍他。

有身孕的哥儿孕痣会格外红艳。

宴绯雪的孕痣,平时淡的成粉色,只有受热或者心绪失控的时候才会变鲜红。

白微澜盯着宴绯雪的右耳垂,暗暗磨了磨犬牙。宴绯雪见他眼神幽幽晦暗,嘴角不笑了,擡手撑着腮帮子,挡住自己被虎视眈眈的右耳垂。

三个孩子没注意到两个大人之间的暗地调-情,谷雨还说了万杏的事情。

宴绯雪听完,眉眼微喜。

万杏婚前还一直担心自己不能生育。

毕竟他之前嫁给张大郎就没见有动静。背地里也有不少人眼红他要嫁给燕镇,编排他生不出孩子。

现在成亲半年有喜,万杏倒是能松口气了。

宴绯雪想着,而后顿了下,“他住在外院的?内院那几间客房怎么不住?”

宴绯雪话一出口,又瞬间了然。

应该是两口子都不好意思,但迫于流民动乱的局势,只能来他家住。

但又考虑到白微澜不喜外人的性子,就没进内院打扰。

宴绯雪看向白微澜,刚刚狼狈的面色倒是恢复了从容。

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竹椅上,要放鹤扶着竹椅给他晃,还要谷雨拿着蒲扇给他扇风驱蚊。

宴绯雪擡脚踢向白微澜翘着腿的脚尖,白微澜立即规规矩矩放下。

放鹤嘿嘿道,“澜哥这么怕宴哥哥。”

白微澜哼了声道,“是怕我干净高雅又昂贵的靴面被踩脏了。”

澜哥又睁眼瞎说胡言乱语。

孩子们都不拆穿他。

宴绯雪问,“万杏两口子住进来,你同意吗?”

宴绯雪一问,放鹤和谷雨都紧张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当时看着万杏差点被流民欺负,所以一拍脑袋就叫人来家里住。

那时候没想到澜哥不喜欢外人来住,只想着万杏和宴哥哥是好友,为了安全,自然是要邀请来家里住。

但宴哥哥此时又这样问澜哥……

心里忐忑不定,手里的动作也僵硬渐渐停了。

竹椅不摇晃了,蒲扇不扇风了。

“继续摇啊。继续扇。”

白微澜侧头看向宴绯雪,“晏晏这问的什么话,显得我多小气似的。他们也算不得外人。”

白微澜说着,还责怪起放鹤和谷雨两人,“怎么让人住外院,内院不是有那么多房间吗。”

“让人住进来还觉得拘谨,想我是不是不欢迎他们之类的。”

白微澜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住都住进来了,当然不要人心里有小疙瘩。

更何况,内院其实和他们住的小正院还是有一道墙和小院子相隔着。

放鹤委屈道,“我们也想安排进内院嘛,是他们不肯,就住在外院和阿文王婆的房间挨着。”

谷雨则道,“那澜哥要是担心他们心里不好想,不然我们亲自去接他们吧。”

白微澜只是过过场面,给孩子们一个好的方向引导,没想到这俩孩子心眼这么实诚。

白微澜窝在椅子里没吭声,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有些困了。

宴绯雪见谷雨拧着眉头纠结,一副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的样子忐忑不定。

宴绯雪道,“那等会儿我和你们一起去接万杏吧。”

白微澜耳朵一动,咸鱼翻身似的侧向宴绯雪,“我也去。”

“你不是困了吗?”

“媳妇儿不睡我不睡。”

白微澜说着拿起竹签,给宴绯雪喂了一小块苹果。

还说快吃快吃,一盘苹果快被小栗儿喂豪猪喂完了。

快到酒楼打烊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浩浩荡荡的踏着月色去盛雪楼了。

入夜后,巷子里基本没人敢出来,一路上月光静谧,只他们人影欢动。

放鹤叽叽喳喳,嘴里话都说不完。

谷雨倒是有些困顿,白天经历惊心动魄的场面,现在整个人都困哒哒的;一路上连连用手捂住好几个哈欠,硬是一点生响都没露出。

谷雨上下眼皮忍不住打架,几乎是闭眼抓着宴绯雪的胳膊,只差贴着宴绯雪走路。

宴绯雪见谷雨小鸡似的忍不住磕头,便揽着他肩膀带着他走。

白微澜肩膀上顶着小栗儿,看着放鹤在前面像跳蚤似的蹦来蹦去,说放鹤简直像头牛一样精力旺盛,小栗儿一直担忧提醒放鹤看路。

放鹤跑在前面,倒着走路,眉飞色舞的给两人说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杏子哥成亲那天,好热闹啊,附近三个村子的人都跑去看了,把村子里挤得水泄不通。”

“杏子哥那妆面哭得稀里哗啦的,上轿子前那是一步三回头。燕镇哥又急的不行,想早点把新夫郎迎回家。”

说到这个,谷雨也清醒了点,想起那天迎亲的场面,他还有些开心。

“燕镇哥平时看着话不怎么多,但是那天接亲的时候,当着好多乡亲和杏子哥爹娘下跪磕头,还说今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夫郎,还会赡养他们。”

万杏第一段婚姻遇人不淑,外加自己也不成熟,轰轰烈烈开头凄惨笑话收场,十里八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二嫁反而嫁一个大小伙子,燕镇对万杏当宝贝似的,还说要赡养岳父岳母。

这天底下可没出现过说这话的男人。

岳父岳母去女儿家住几天,都担心打扰小两口,害怕自己被女婿嫌弃。

但燕镇说要赡养他们,这令村里人十分艳羡。

听着两人说当天的热闹,小栗儿满是遗憾又兴奋;他们当时在闻登州,爹爹和父亲都很忙,几乎天天都住在山上。

也不知道他的礼物杏子叔喜不喜欢。

放鹤道,“肯定喜欢啊,宴哥哥两家都送了那么多礼,旁人都说只差送房子了。”

宴绯雪两人没去,但是礼品倒是提前备着了。

乡里成亲,礼品就那么些。价格顶多十几文到几百文,两人用二十两,基本把新人家里所有家当都添置了一份。

这些礼品看着十个扁担都挑不完,村里人看的眼热羡慕的很。但实际上,还没有他们俩订亲时给的贵重。

过日子,最重要的是他们小两口,宴绯雪他们也只是表达恭贺祝喜的心意。

几人一路说着,巷子里全是他们欢乐的声音。谷雨也来精神了,挽着宴绯雪的胳膊,偷偷踩放鹤的影子。

放鹤嘻嘻哈哈,像个蛇一样扭来扭曲,欠揍的挑衅谷雨直说踩不着踩不着。

谷雨松开宴绯雪的胳膊,两人在月色下玩起了追逐影子的游戏。

几人拐出巷子,进了主街,主街上也人影稀少。往日夜市正热闹,此时家家闭户,就连灯火都在月色下都显得零落。

街道隐没在月色里,盛雪楼像个庞然大物灯火通明,门前还有稀疏的客人摸着肚子从大堂惬意的出来了。

就在几人快要走近盛雪楼的时候,白微澜目光朝石阶旁的角落一扫,比他反应更快的是小六。

“胆子大啊,敢蹲在盛雪楼门口抢劫。”小六身影一闪而至,一把就拎起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挣扎还了几招,却被小六戏耍似的一脚踹地上,一个狗吃屎的动作扑地。

“大爷,误会,我们无冤无仇误会误会!”

白微澜几人走近,那黑衣人看见白微澜两人,像看到救星似的,连忙道,“白爷,我是李家主的贴身护卫啊。小李子啊。”

白微澜扫了他一眼,确实是李润竹身边的人。

“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小李子支支吾吾,挠头不敢说。

一旁宴绯雪见状,“你一身夜行衣保护我们大厨子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掳人直接扛去你们李府。”

宴绯雪一说,白微澜也了然了。

一脸嫌弃道,“真是蠢货。”

小李子委屈,“那不是我家公子说不能让夫人发现吗?”

他一说夫人,宴绯雪就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小李子连连捂嘴,表示自己只私下这么说。

白微澜道,“滚吧,真不愧是跟着李润竹一起长大的。”

脑子都有些钝钝的。

李润竹生意能越做越好,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了个后门。

几人进了酒楼里,一群伙计正在扫地擦桌子打扫。

见到他们来,顿时都欢欣鼓舞,一个个热切的出声打招呼。

小栗儿溜下白微澜的怀里,径直往后厨跑。

不一会儿,就传来万杏和万梨惊讶欣喜的声音。

白微澜两人在大堂和伙计们说话,放鹤两人也溜去后厨了。

万杏两人看到放鹤他们没事,都松了口气。

中午的时候就听见菜巷子闹事,但是他们忙起来根本走不开;外加上,听见白微澜几人赶去了,便想着收工后再去看两人。

放鹤拍着胸脯说自己毫发无损,然后还原地给几人表演后空翻。这后厨没有大树,不然放鹤还可以表演猴子上树。

放鹤人来疯,见伙计们都过来捧场鼓掌,还来了一段飞檐走壁。

结果就是雪白干净的墙面多了一排水渍脚印。

后院的青石板刚刚用水冲洗过,放鹤鞋面湿漉漉的,可不把墙面弄脏了。

不过他自己没发现,在周围捧场叫好中,还准备来一段。

刚起势就被人拎着他后衣领,一把抵在墙面上,只听白微澜毫无波动的声线道,“看见了吗?”

放鹤仰头看见一排脚印,顿时就焉了。

“明天一天之内给我刷干净,不准找人帮忙。”

放鹤枯萎了,他要去哪里找糯米灰浆和石灰啊。

周围伙计都在起哄看热闹,万梨趁机拉着宴绯雪进了账房。

万梨关好门,小声道,“你们怎么给我那么多钱啊。”

宴绯雪两人年前定给万梨的分红,是等两人走后,叫王掌柜给万梨的。

万梨当时第一反应,只觉得王掌柜是不是喝酒听岔了。

但掌柜拿出宴绯雪写的折子,上面有宴绯雪和白微澜的落款签字,还有两人的私印。

万梨觉得那折子烫手,始终不肯要。

他只想好好做菜,每天有新鲜的食材、绝佳的调料、顶好的刀具、好烧的木柴,还有一群融洽的伙伴。

这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日子。

他觉得自己并没什么贡献,只是做做菜,一年就有两成分红。这简直像是口大锅,一下子把他罩住,憋气的慌。

是的,不是高兴欣喜,是慌张憋气。

一下子把他推在山巅高处,他总有些害怕。

他不管营收,只管做菜,用一句话说就是德不配位,钱多了烫手怕拿不住。

万梨道,“你们还是收回去吧,我不然我做菜都不安心。”

宴绯雪就知道万梨是这反应,开口道,“分红是你应得的,你也不用想拿了分红,就要操心做菜以外的事情,以前是什么样后面还是什么样。”

“可这也给的太多了。”

“逢年过节给我太奶坟前都没烧这么多哦。”

宴绯雪听笑了,“那你下次给你太奶多烧点。”

万梨还是有些犹豫。

酒楼开支,他是大厨子自然也清楚每天成本多高。

他担心宴绯雪他们的利润被他全拿走了。

但是他也知道宴绯雪的性子,一旦决定很少改变。

他便出口感谢宴绯雪,然后心里想着,把钱都存起来,要是宴绯雪着急用钱,他就把钱拿出来。

宴绯雪想起门口李润竹派来保护万梨的小李子,心里好笑,然后装作无意间问道,“万杏成亲李家主去了吗?”

万梨点头,“去了啊,李家主人还怪好的,感觉平时都只是点头之交,他还给万杏送了好些贵重的礼品。”

“我还问万杏,什么时候和李家主这么熟了。万杏还笑我呆笨。”

宴绯雪看着万梨状况外的感叹,不禁笑道,“万杏都成亲了,你没考虑你自己的亲事?”

“有啥考虑的,我觉得现在就很好,每天都很充实,一大堆人都很开心。”

宴绯雪点头,心想李润竹温吞吞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喜酒。

此时,门外响起了伙计收工的声音,他道,“现在后院屋子里挤的人多,你要不跟我回去住吧,和万杏一起还有个伴。”

万梨摇头,“我要是出去住,我娘会担心的。反正你家人多,杏子那边也不差我一个。”

“也不知道这乱哄哄的流民,什么时候才可以安顿下来,这样下去,食材价格都要上涨了。”

两人说了会儿后,听见敲门声,显然是白微澜喊他要回家了。

天色也有点晚了,小栗儿已经趴在白微澜背上睡着了。

宴绯雪开门,就见燕镇正给白微澜说话。

应该是没打招呼就住进他家的事情。

宴绯雪见他神情有些拘束,其实也不必如此;毕竟从朋友还是从亲人还是从伙计来看,他们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理直气壮地住他家。

他在村里住了三年,可没少见村里人那些亲戚的作风。

就说万木匠搬家办酒席,十几年没怎么来往的亲戚,一下子全来了,还在他家住了小半个月才走。

村里人背后嚼舌根子,但对此也见惯不怪了。

在村里,家里冬天农闲办酒,一定会准备好大通铺招待亲戚留宿好几晚。

这样旁人看着就很热闹,说他们亲族关系真好,要是真有什么事也不敢欺负。

大通铺即使在冬天,地上直接铺一层草垛,草垛上铺席子,然后再铺上被褥就好了。

被褥一般家里顶多空余一两床,不够的,就去邻里相借。

万杏他们是年轻后辈,不像老一辈人脸皮厚当做理所当然的招待,会觉得不好意思。

再说酒楼收工晚,回村路上流民作乱,如果他在,他也会叫万杏来他家住。

此时见燕镇面色拘谨的和白微澜说话,宴绯雪出声叫燕镇一起去住。

但燕镇说不放心,家里就他爹一个。

“不是有燕椿吗?”宴绯雪问道。

万杏道,“流民越来越多,大伯母和游银都在喜乐村,燕椿就每天收工跑那边去了。”

宴绯雪之前派人去外地招荔枝师傅,但很少有人愿意背井离乡跑遥山县来,尤其是遥山县还是出了名的穷。

游银自己也想把喜乐村的荔枝种植好,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跑回去,她也拉不下脸面。

外加她喜欢宴绯雪,觉得宴绯雪帮她很多,自然也要为宴绯雪尽力种果树。

“单程骑马都要近两个时辰,燕椿每天就这么往返?”白微澜开口问道。

“是的,燕椿还自己掏空积蓄,花二十两买了一匹脚程快的好马。”

听万杏这么说,宴绯雪和白微澜都没出声了。

两人面上都是明晃晃看戏的神情。

不过万杏很快就打断了他们的猜测,“游银到目前为止,没有和燕椿说一句话。”

放鹤听见直拍手,“游银姐姐真是好样的,不过她也憋的难受吧,她话那么多。”

放鹤还说别人话多,几人都笑而不语。

谷雨挽着宴绯雪的胳膊,仰着脑袋看万杏,“杏子哥,你有宝宝了,还是住内院客房吧。”

谷雨忍不住打哈欠,眼皮都睁不开了,靠在宴绯雪侧身软软糯糯的望着万杏。

万杏看得心软,忍不住摸谷雨脑袋。

没等万杏开口,就听放鹤大嗓门控诉道,“哼,澜哥还说我不让你住内院,还把我凶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