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绯雪笑靥展开,作势要亲白微澜,却被拦住了,白微澜继续道,“别急,我还有。”
白微澜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麒麟白玉佩,和他自己腰间挂的那枚一模一样。
但两块放在宴绯雪手里对比,还是能发现细微不同。
白微澜那块经年佩戴,玉面油糯水光透亮。虽然两块玉佩材质相差无几,但新的一块表面略有干涩,色泽浓稠。
不过这玉料难寻,白微澜定是费了一番功夫。
白微澜这玉佩以前丢过,当时也不见白微澜着急找,只是后面需要撑场面,他才动了找玉佩的心思。
此时看来,这块玉佩对白微澜来说还是意义不同的。
白微澜看出宴绯雪的想法,开口道,“这玉佩是自我出生起带在身上的。”
“虽然重要,但我当时也没想过第一时间找,丢了就丢了吧。或许那几日高烧浑浑噩噩整个人像灵魂出窍,心里倒是只惦记着之前醒的刹那,看到的人是不是你。”
白微澜当时气的不醒,要死的幻觉还是看到宴绯雪。足见那个恶梦多缠人,已经成了心病。
“其他的,好像都是身外之物,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不过,它到底也是一直陪伴我的玉佩,我也想要你跟我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白微澜说道这里,有些底气不足又期待道,“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宴绯雪莞尔,撑在书案上凑近白微澜亲他一口,“很喜欢。”
他嘴里咬字清晰道,“很喜欢这生日礼物。”
白微澜眼里希冀大盛,但等了一会儿,没见宴绯雪旁的动静,只见他小心的收了锦盒,又把刚刚的画纸收好。
白微澜道,“这是生日礼物啊,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很开心啊。”
“难道你不想我开心?”宴绯雪无辜问道。
白微澜哦了声,眼里有些泄气,整个腰身窝在暖椅里,焉头巴脑的。
“怎么了?像是我对不起你,骗你什么东西不还似的。”
白微澜歪头不看宴绯雪,寻思着,自己暗示这么明显了宴绯雪还是没反应,肯定是忘记也没准备。
与其明说难堪,还不如自己不动声色讨要点好处。
夜深了,最近因为耍脾气以及年底确实忙,也好久没算算公账清缴公-粮了。
宴绯雪也似有所感,今天将房里的炭火烧的格外足,白微澜洗澡后赤着上身都不冷。
两人一块洗的澡,但白微澜先出来暖被窝,宴绯雪说自己还找件衣服穿。
等白微澜躺好,不一会儿就见宴绯雪来了。
只不经意间一暼,白微澜就下意识捂住鼻头。
只见宴绯雪身上穿着一件清透红纱,艳丽的纱绡裹着如玉净体,半遮半掩中春色撩人,点点红梅颤巍巍的含苞待放。
自然而然的,两人开始清算账目了。
年底琐碎繁忙,钱庄、酒楼都是宴绯雪在管,白微澜主要是在跑外务。
修堤坝包揽的材料和喜乐村种植荔枝的情况,都是白微澜盯着。
两人经过多次磨合,都是清算账目的个中高手。
更别提白微澜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什么地方该重重探查什么隐秘私账该轻轻勾那么一笔,他都聊熟于心。
宴绯雪也不遑多让,不放过白微澜每个账目,细细核对时不时夸他账目做的好;偶尔呢喃几句私语,白微澜干劲儿越发高涨。
这几日堆积的账目,终于在两人一来一往勾兑中,逐渐清晰一目了然。
最后白微澜掏空了子孙仓,把自己一点余粮毫无保留的上交给宴绯雪了。
清算账目的时候很高兴,数着钱谁不兴奋,银子越堆越高,清缴干净后更是满足,是一个丰收年。
白微澜抱着宴绯雪亲了亲,擡手抹去他脸颊上的薄汗,又忍不住亲他湿濡泛红的眼尾。
而后,他从枕头底下又掏出一块暖玉,挂在宴绯雪满是晶莹汗渍的雪颈上。玉坠长度刚好垂在宴绯雪细腻盈润的胸口上。
白微澜满是餍-足哑音道,“这是第三个礼物。一块暖玉代替我时时刻刻暖着晏晏的心。”
白微澜这人,算账的时候沉默不语,此时倒是满嘴情话。
宴绯雪缩进他躁动余热的怀里,握着暖玉逐渐神色困顿,眼皮慢慢合上了。
“梆梆梆……”
城外传来的打更声,子时到了。
白微澜听着怀里绵长的呼吸声,有些睡不着的叹气。宴绯雪肯定忘记了。不过,他也讨了好处就原谅他吧。
白微澜正准备熄灯睡去,就见宴绯雪忽的仰头,嗓音轻轻柔柔的,“阿澜,生日快乐。”
白微澜瞬间欣喜低头,下巴嗑到了宴绯雪的鼻梁上,惊喜转为呼呼,宴绯雪笑道,“不痛。”
惊喜绽放在眼底,白微澜黑眸闪亮,“晏晏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唔,我就知道。”
宴绯雪笑笑打哑谜,五官浓稠迤逦又带着慵懒情态。
只是右耳垂上的鲜红孕痣逐渐冷却,颜色暗淡下来。
白微澜捏捏耳垂,那孕痣又红了些。
“你肯定看懂我给你的圈注了。”他说着,不满的咬着宴绯雪侧颈,眼神凶横犬牙摩-挲着细腻的皮表。
故意装不懂,天天看他耍脾气,还假装无动于衷。
白微澜又不好意思直接给宴绯雪说。因为宴绯雪生日他当时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不过,他刚刚已经补了。
此时倒是理直气壮问宴绯雪,“那我的生日礼物呢?”
他说着,手伸到宴绯雪面前,满脸探究和期待又夹着一点忐忑。
宴绯雪笑他,“像个孩子一样,你难道没过个生日?”
宴绯雪说完又觉得不妥,歉意刚表露,白微澜就坦然道,“对啊。”
宴绯雪诧异中只听白微澜又道,“也不是,我娘会给我准备好生日礼物,但从来没亲手送给我过。”
“因为她脑子时好时坏,多半都浑浑噩噩,只有在脑子清醒的时候才会来看我。但我的生日每次都没清醒过,反而病发的更厉害。”
那时候旁人都说是生白微澜落下的病根,说白微澜是害他娘的灾星。不过白微澜不相信,他每次过生日等不到他娘来,就自己偷偷溜去找他娘。
但是每次都是看到发疯不受控制的娘亲,白微澜又默默溜回自己的小阁楼。
白微澜想起往事,面色很平静,甚至生怕心底一点阴暗打扰现在的幸福安宁。
他算算也是鬼门关走过两趟的人,该报的仇怨也了结,前尘往事已经有各自归宿,不该给现在添一丝阴霾。
不过,宴绯雪眼里的心疼怜惜,还是让白微澜很高兴。
白微澜撑起脑袋,擡头笑道,“我也很惨诶,晏哥哥会多疼疼我的对吧。”
宴绯雪摸摸他脑袋,“有礼物。”
宴绯雪起身,从床榻柜子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递给了白微澜。
“一共三份。”
“这是第二份。”
白微澜眨眼道,“第一份很满意。”
他说着,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本封面精美的册子,隽秀行楷写着“春日浮光”。
白微澜把册子拿在手里,迟迟没打开,自己脸色憋到臊红了。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这也太刺激了。
宴绯雪笑盈盈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白微澜瓮声瓮气道,“哪样?”
他说着,鼓起勇气翻开册子,里面内容和他想的却不一样。
是记录他们日常的劄记。都是一些平淡琐碎又温馨的点滴。他第一次烧火做饭、挑粪泼菜、挖地扯草都记录了。
用词多是“脸色嫌弃”、“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勉为其难”。
但宴绯雪对于他自己的心里反应多是“有点傻”、“勉强凑合”、“可爱”、“有趣”。
白微澜一目十行不停的扫过翻页,想找找宴绯雪什么时候动心的。
反复找探,也只看到中间有那么一句“白微澜符合一切幻想,会陪着孩子在院子里做小玩具,院子里还有两条惬意打哈欠的狗,他和孩子们都笑的很开心。”
白微澜不满道,“就没有喜欢吗??”
宴绯雪勾着手指,翻动页面,日期就跳到了五月五日。
待白微澜看清,脸色瞬间就红了。
白微澜犹疑不定面带臊意道,“我,我面部表情有这么丰富?”
“晦暗深沉的眼底急不可耐的躁动”、“眉眼浸着汗珠的隐忍”、“厚积薄发的蓬-勃事放”、“餍-足又满是情浓的亲吻”……
他声音越来越小,嘟囔道,“你写话本子呢。皇帝起居注都没这么详细。”
“你是看不到你自己表情,没比我少到哪里去。”每次都勾的白微澜欲罢不能。
宴绯雪贴他耳朵低声了一句。
白微澜鼻血这会儿真流出来了,宴绯雪不慌不忙从枕头下掏出巾帕,给他慢慢擦拭。
“有那么大的铜镜?”
“定制就可以。”
白微澜有些意动。宴绯雪已经赤脚下床,踩在一地撕碎的红纱上,青丝垂在流畅的腰背上,随着青丝晃动,红痕和雪色若隐若现。
只见宴绯雪准备伸手绕开屏风,白微澜出声喊出了他。
“今天想按照我的想法来。”
宴绯雪回眸,目光盈盈秋水,“当然,你今天最大。”
白微澜跳下床,捡起地上的红纱,呼吸有些不自然的急促,他望着宴绯雪开口道:
“绑,可以吗?”
宴绯雪微微诧异,没想到白微澜还有这种癖好。
“行啊,说了今天都听你的。”
白微澜奖励似的亲亲宴绯雪额头,“今天第一份礼物我很喜欢。”
他说着,便拿起红纱覆盖住宴绯雪的眼睛。
没待宴绯雪适应眼前的红与暗,只觉天旋地转,他被放在了床上。
而后白微澜开始了动作。
宴绯雪等了片刻,头顶传来白微澜的疑惑声,“怎么不抱着我。”
“嗯?你不是要绑吗?”
“我已经绑了啊。”
宴绯雪哑然失笑。
原来只是绑眼睛。
白微澜真的好可爱。
他攀附上白微澜的肩头,贴着他耳边道,“年年岁岁,与君共白头。”
第二天,白微澜一觉醒来神采奕奕。
但身边枕头空落落的,擡手摸温度,宴绯雪已经起来一段时间了。
他下床穿好衣服,一推开门,满院子皑皑白雪,只一串脚印延伸至外院。
白微澜心头欢喜,扬着嘴角,沿着宴绯雪留下的脚印,一脚踩下去撑大压深。
院子里安安静静只听他脚步踩在雪窝里,嘎吱嘎吱轻快的响着。
他经过垂花拱门,来到内院,映入眼帘是一个群硕大的雪雕。
等人高的雪雕面容清晰可见,就连头发丝儿和下眼睑都根根分明。他揽着宴绯雪,前面有三个孩子们和两只狗在打雪仗。
白微澜惊诧,还没待他大步走近细细观赏,突然从四面八方袭来雪团子。
密密麻麻大大小小混在鹅毛雪花里,白微澜躲闪中,只见四个孩子和顾凛柏三个大人都出来了。
“我才起来,你们就这么迎接我。”
小栗儿在雪地踉跄着步子朝白微澜扑去,顺着白微澜的手臂爬上肩头,捧着白微澜的耳朵超级大声道,“父亲生辰快乐!”
白微澜揉揉耳朵,笑着看向众人,迎来的是更多雪团子袭来。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寿星的?”
谢敏之哈哈道,“出场就万众瞩目,这还不够意思吗?”
小六道,“一个大男人为了生日闹半个月性子,还得是你白微澜啊,换一个人都做不出。”
放鹤和谷雨都哈哈笑起来,放鹤道,“我们澜哥一向很娇气的。”
白微澜擡脚提一团雪朝小六踢去,小六翻身就给白微澜浇了一身雪。
“胜之不武!一身蛮力!”
白微澜说着,抱着小栗儿健步如飞跑出了内院,来到了外院。
灶房里,宴绯雪腰前围着围兜,正在
“我就知道媳妇儿在这儿。”白微澜放下小栗儿,溜进灶边亲了下宴绯雪脸颊。
“去吃吧,寿星长寿面。”
“我们两个一起吃,一起长命百岁。”
小栗儿吭哧吭哧翻过门槛,大声抢道,“那我呢,那我呢。”
宴绯雪抱起小栗儿,亲亲他冻的泛红又跑发热的脸颊,“自然也是快乐百岁。”
吃完长寿面后,宴绯雪又叫小四和小六擡出来了一个大木箱子。
小六一脚踩在木箱子上,满脸羡慕的看着白微澜,“白微澜真是几辈子修的好福气啊,能娶到夫人这么温柔体贴貌美如花的夫郎。”
“就那雪雕,我们天没亮就起来堆,夫人还请了城里两个木雕师父指导。”
“去去去,滚开你的猪脚。”白微澜一看那箱子就是给自己准备的,连连驱赶小六。
他高兴道,“你要是羡慕的话喊我一声爷爷,我一定庇佑孙子。”
宴绯雪见白微澜很开心,笑意弯弯道,“你打开看看。”
小六道,“我都替你看了,绝对很好玩。”
因为这句话,小六被白微澜追着打。
等白微澜追到小六将人提溜回来,满心欢喜打开箱子一看,居然是个空的。
小六脑袋又挨了一掌,白微澜凶完人,又眼巴巴看向宴绯雪。
“媳妇儿,你准备的什么惊喜。”
宴绯雪笑道,“去河巷子看看。”
白微澜这才发现顾凛柏等人都不在了,应该是先去了河巷。
今年寒潮冻的厉害,梧桐树白雪压枝头,树干都刷了石灰保暖御寒。
石阶掩盖在厚厚的积雪中,凌乱的脚步显示出门的人兴奋与雀跃。
河巷里飘来欢声笑语和两只狗兴奋的叫声。
白微澜走近一看,只见两只狗身上套着马车鞍套式系的套绳,身后拖着冰床。
一旁放鹤已经穿着冰靴,颤颤巍巍的在冰面上爬行。
放鹤:(扭曲)(爬行)(我滑着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