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们老板出来(1 / 2)

叫你们老板出来

距离招待奕王世子一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城里从头到脚都发生了很多变化。

秦家因为救了奕王世子,一时间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商户,门庭若市。

正好恰逢秦不著四十大寿,酒席办的热闹哄哄,那门口的鞭炮从早上到晚上就没停歇过。

其中往来的不乏外地好些商人以及州里的一些官员,听说连知府大人都托人带了一些礼品。

秦不著多年仰人鼻息,一朝得势,挺着肚皮走路。原本十指都是各种扳指,现在全都不戴了,逢人就挺起腰间的肚皮。

腰上挂着的正是奕王给的信物,一截儿玉笛吊坠。

因为他家要摆酒席,他让管家带人封了家门口对面的菜市口。缘由是影响出入,臭气熏天影响贵客。

一些摊贩愤怒道说要报官。

那管家一听就来劲儿了,说你报官啊,前些日子县令召唤,秦老爷动了没?

说的就是那晚在盛雪楼闹事找茬儿的审判。

来镜明一番审问下来,种种证据直指秦不著。

但衙役上门传唤,结果他掏出奕王世子信物,说自己一直和世子在一起,直说被诬陷不肯去衙门。

结果这件事就不了了之,那找茬儿两人吃了一顿板子然后就放了。

这件事无疑给秦不著莫大的信心,奕王世子信物的威慑力竟然如此厉害。

他又试着给当天同行的一些官员,送了些礼物,然后又送请帖告知四十大寿。

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哪知道一个个都回了书信说会抽空前来。

以前这些官员对秦不著正眼都不瞧上一眼,经过世子一行后,这些官员庙门都对秦不著打开了。

这奕王世子的救命之恩,果真如孙梓沃说的,让他在州里横着走。

秦不著未得势的时候就断了盛雪楼的茶酒,这下子更是不得了。想要从各个行业铺子绝了盛雪楼的口粮。

谁要是给盛雪楼供冰、盐、油、米、酱料等,谁就是和他秦家为敌。

不仅如此,他还拿到了茶叶批文,正派亲信快马加鞭赶去京城。还下了死命令,务必要赶在白微澜前头把茶叶运回遥山县。

秦不著一时风头无两,甚至还想要把他儿子秦敦送回学院;可山长的态度很坚决,品行不端不符合入学要求。

这下,百姓倒是对阅林书院高看了一眼,不再是纨绔子弟的乐园,人家也是门槛的。

城里百姓人人担忧盛雪楼,要是盛雪楼垮了可怎么办,他们的钱还指望着白家啊。

一时间,人心惶惶。

但悲喜并不相通,城里还刮起了一阵白家风潮。

首先是去秦家祝寿的外地商人、官员们,去了秦家后吃酒席后,还特意跑去盛雪楼打牙祭。

各个要点之前奕王一行吃的三十二珍宝招牌菜。

其中很多菜不是点就有的,需要提前预约十天半个月。

很多食材就得提前从各地运来,就像莼菜,还得从海杭运。

所以,这些外地商人老板是有钱也吃不到,最后反而提议把价格炒上来。

来了一个价高者得。

这已经不是吃美食了,而是吃一份殊荣。价格越是高,越显得出手阔绰,彰显自己身价。

盛雪楼的伙计一个个看着这些老板官员们争地面红耳赤的,心里自豪又美滋滋,他们都有幸吃过!

这消息传到秦不著耳朵里,听说气的长寿面都给掐断了。

长寿面断了可不吉利,于是又听说秦不著连夜上寺庙祈福捐香火,求菩萨保佑。

不过,他回来后,见到秦敦在吃冰饮,又是一顿血压升高。

“吃吃吃!你就管不住你自己嘴吗?这白家的东西,你就不能有点骨气,不吃吗!”

秦敦脚被打骨折了还没好,此时手里的冰饮被秦不著一掌拍在地上,他气的直跳脚,结果又崴的更严重了。

“我看你这脚干脆不要了!就这样还跑去盛雪楼买冰饮!”

秦不著吩咐下人不让带秦敦出门,怕他出门做出什么过激冲动的事情,只把人关在家里。

可现在,竟然跛着脚也要去仇人家里买冰饮,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砰地就燃炸在胸口。

秦敦见那手掌起势,立马抱头急急解释道,“我没出门,就是在门口买的!”

“那白家就是存心挑衅,专门在我们这条街上叫卖,还说我们家吃不起,气的我一下子就给全府都买了一竹筒。”

秦不著顿时犹疑,“穿街卖?冰饮不会化?”

“反正我拿到手的时候冰冰凉的,他们用一个坛瓮装的。”

秦不著眼睛眯着,眼里有些算计。掏钱给小厮,叫他去给自己也买杯来。

“爹,再给我来一杯呗。”

“滚!”

“爹自己都吃,怎么还不让我吃。”

秦不著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暴躁,奈何就一个独子,没办法下狠手教训。

他不耐烦道,“那些冰行完全拿我的话当耳旁风,还给白家供冰。”

秦不著说着只见孙梓沃来了。

“秦兄有所不知,这些冰行,现在最大的供销处就是白家,人家怎么可能自断财路。”

孙梓沃手里提了几杯竹筒,“瞧,就这东西,一杯就得十五文。”

“我今日特意出门步行,从我家到你家不过一刻钟距离,我连路看到很多妇孺手里拿着冰饮,基本人手一杯。”

孙梓沃说着,额头热的冒汗,此时打开竹筒喝了一口,确实感觉热昏的魂儿又被冰镇回来了。

秦不著见他舒爽满足的样子,取来喝了一杯。

西瓜汁儿里放了冰,眼神存疑但嘴皮子已经不由自主哆嗦着吸了。冰凉爽意顺着咽喉直下,真个肺腑都凉飕飕的。

脾气也瞬间没那么暴躁了。

秦不著舒坦一口气后,阴沉道,“这东西,怕不是给盛雪楼赚了不少银子。”

一旁秦敦道,“要不咱们给里面投毒,毒死几个老百姓,看他们还敢不敢卖。”

孙梓沃笑着夸赞秦敦好气魄,但开口道,“白微澜那么狡猾的人,这点他肯定有所防范,到时候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不著道,“这个冰饮方子应该不难,要不了多久,城内冰饮铺子就遍地开花,白家这进项自己就会垮下去。”

孙梓沃点头,“我也有此意,背后扶持一些百姓铺子,要他们去分走白家这项进项。”

不一会儿,秦不著的夫人就头戴帷帽进来了。

“你这是什么东西,奇奇怪怪。”秦不著看着一头白纱帷帽的夫人不解道。

秦敦道,“这好眼熟啊,像是学院里遮鸟屎的帽子。”

秦夫人道,“现在夫人都戴着这个出门,天气热了还可以防晒,风一吹,缥缈仙子一样。”

秦不著板着脸没说话,一脸皱纹还仙女。

结果秦敦突然想起来了,“这也是白家的东西!”

秦不著眼里顿时火就升起来了,急眼呵斥女人,“把它给我烧了!”

秦不著这些日子出门都是坐马车,要是他走路出门,就会发现城里悄然无息的发生了很多变化。

原本学院里学生戴的帷帽,在城里后宅流行起来。最后各家刺绣坊利用这个商机,推出了很多款式。

还有被安定侯府世子夸的水扇,很多人在盛雪楼见了也去找工匠制造。可惜这个有些门槛,轻易模仿不了。

不过,据说遥山村一个姓王的跛脚木匠会做这个,一时间好多人去找他做。

最后王木匠说这是盛雪楼白东家给的图纸,还是人家心善体恤他家里有个钱窟窿,把这图纸给他赚钱。

这事儿一时间被人津津乐道,盛雪楼的生意越发好起来了。

盛雪楼的饭吃不起,但是一杯冰饮的钱是花的起的,还有免费小曲可以听,炎炎夏日,盛雪楼生意也很火爆。

这冰饮生意这么好,就算没秦孙两家在背后推动,有好些铺子开始自发模仿起来。

这简单的榨汁儿没什么工艺,西瓜汁儿橘子汁儿什么的也很简单,再加几块冰就可以了。

但是这样也只能做几种简单的果汁儿。像盛雪楼招牌的饮品,模仿出来的口味还是有偏差。

而且他们也只能在铺子里卖,也试过用坛子保温,但没多久就融化了。

盛雪楼里的伙计看到有铺子尝试失败,面色别提多开心。

这些方子,他们看着万梨没日没夜的研究。光一个品种,东家试饮都要试吐了,哪是这么轻易就调配出来的。

结果白微澜自己推出了一个法子,将这热眼红的生意让了出去。

花二十两银子,百姓和铺子老板可以从盛雪楼学;盛雪楼包教包会,还提供保温坛子的秘法。

伙计们纷纷不解,二十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一户商铺基本能拿的出来。这样一来,城里都能开冰饮铺子了。

疑惑不解归疑惑不解,但老板的决定他们哪是能干预的。

正是白微澜这一举动粉碎了秦孙两家的计策,化被动为主动,自己还赚了钱。

即使后面旁人研究出来了口味,但是百姓已经认定了盛雪楼的招牌。

即使不在盛雪楼买,也会在盛雪楼名下的学徒铺子买。

而且,白微澜始终认为,钱是赚不完的。

只有把市面活跃起来,老百姓口袋里有钱,他的大头生意才能做起来。

顺便,他还带火了双层瓮。城郊那烧陶瓷的老匠人,生意突然就好了起来。

一下子被上门的客人问的晕头转向。

一问才知道,是盛雪楼的伙计推荐过来的,说这里老板手艺好还公道实惠。

老瓦匠本来好几个月生意惨淡,这下来了好多单子,忙的不亦乐乎。

旁人问他这瓮叫什么名字,他就把这双层瓮取名为盛雪瓮。

城内悄然发生着变化,一切都向着越来越好的发展。

但是盛雪楼里的茶叶和酒却告急了。

秦家不给白家供货,其他茶叶铺子也不敢卖给白家。

“白爷,茶叶和酒最多只能撑十天了。”燕镇道。

白微澜不慌不忙道,“着什么急。”

宴绯雪笑着给燕镇倒了一杯冰水,“来喝喝。”

一口冰水下肚,燕镇冷静不少。

只听白微澜道,“一般老百姓叫喝茶,有钱人喝茶叫赏茶、品茶,所以百姓的重点不在茶,而是在喝。茶只是刚好能解渴。”

“但此时冰水和冰饮,无异于可以替代茶水。”

“晏晏,给咱们燕总管说说这个半月来,冰饮赚了多少。”

宴绯雪道,“连带学徒费,一起是五百两八十三文,已经超过了上月的总和。”

白微澜点头,慢悠悠道,“秦家此刻定以为我火烧眉毛了,殊不知,我等的就是这个契机。”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每天消耗茶水银子得十两往上走。”

“更别提每斤炭火就得二十文,一天光烧茶水就要不少银子。”

“但现在百姓都知道盛雪楼没茶叶了,减少茶水供应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茶水减少,食客为了解渴会购买冰饮。这点我们又可以赚钱了。”

“当然,我们可以免费提供一壶凉白开。”

“把节省下来的十两茶水费,分摊在伙计身上吧,这些日子炎热,他们也辛苦了。”

“灶房多加几个水扇,但是给两个厨子说下,不能光着膀子,万梨平时大咧咧的,说到底是个哥儿。”

白微澜说着,只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爹爹,我下学啦。”

小栗儿下学也不回家了,家里冷冷清清,叫阿文带他来酒楼。

酒楼里的伙计见到小栗儿都喜欢的不得了,软萌可爱嘴巴还甜甜的,完全是缩小版的老板娘。

白微澜开门,只见两人热的满头大汗的,小栗儿手里还拎着帷帽。

小栗儿沿路看好多人都在吃冰饮,他这个盛雪楼的小公子馋的不得了。

在酒楼门口望着自家冰饮摊子直舔口水,可是伙计不敢卖给三岁半奶娃,要是吃坏肚子可不得了。

小栗儿此时眼巴巴望着白微澜,嘴皮舔的水光滑亮的,“父亲,我可不可以吃冰冰。”

“可以啊。”

白微澜脱口而出。

但与此同时,宴绯雪一口否定,“不可以。”

白微澜悠哉的脸色一收,立马严肃道,“不,不可以。孩子的肠胃太脆弱了,爹爹也是为你好。”

“哦,好吧。”惊喜还未绽放,小栗儿闻声只得一脸不情不愿的应下。

白微澜从阿文身上抱下小栗儿,带着两人去后院灶房水池子擦洗。

路过后厨的时候,万梨几人正在吃冰。

楼里对私自吃拿的规矩,定的很严格;但白微澜赏赐很大方。每天伙计可以吃一次冰饮。

此时小栗儿见到他们正在喝冰饮,抱着白微澜的大腿走不动道;可怜巴巴的望着白微澜,话也不说,口水就从嘴角流出来了,嘴皮子愈发水润了。

万梨看到了,哈哈笑,“看把小栗儿馋的。”

小栗儿慌忙捂了下嘴巴,看起来更加可怜兮兮的,圆溜溜的眼里满是渴望。

“父亲~”小栗儿脑袋蹭着白微澜裤腿,湿漉漉的眼里满是撒娇。

白微澜无奈,“好好好,但你不能给你爹爹说。”

小栗儿眼里瞬间冒出欣喜,雀跃跳起来,“好!”

万梨给小栗儿一杯招牌冰雪冷元子,少放了些冰,孩子吃了不至于冷的拉肚子。

给阿文也来了一杯,阿文要掏钱,白微澜道,“不用钱,等会儿回去也给王婆带一杯。”

小孩子吃冰吃的很慢,小口小口嘬着宝贝似的,白微澜时不时看下门口,像是把风似的。

小栗儿见状就不免想吃快点,白微澜立即道,“慢点吃,小心噎着。”

“可是爹爹来了怎么办?”小栗儿双手抱着碗,嘴里含着冰元子含糊皱眉问。

“你就说这是我的,我给你拿着的。”

白微澜刚说完,就见小栗儿腮帮子鼓鼓没动了,眼睛心虚的望着白微澜身后。

“小栗儿不能吃太多冰的。”

宴绯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后厨门口。

白微澜冷不丁回头,脸色作则心虚似的,一脸讨好道,“没多少就两口。”

白微澜说着,就抢过小栗儿的碗,哗啦啦一口全都吃下肚子了。

他腮帮子撑满,冰块冻的张嘴直哈冷气。

小栗儿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角,乖巧望着宴绯雪,“爹爹,我只吃四个元子。”

一旁万梨和万杏看得心都萌化了,怯怯又讨好的望着宴绯雪,他俩连声道,“快,让叔叔抱抱。”

万杏一抱没抱动,小栗儿咬着手指头无辜看他。万梨说他来,毕竟是拎铁锅的厨子,一下子就把小栗儿抱起来了。

宴绯雪看着他们笑的开心,也不扫兴。只道后面不能吃超过三个。

白微澜和小栗儿立马应声,乖的不得了。

“你手上提的是什么?”白微澜指着宴绯雪手里提的竹篮子问道。

宴绯雪把竹篮子放案板上,“大伯母托燕镇给的鸡蛋,还有山上出来的枞树菌,还有几根家里的黄瓜。”

这些,开酒楼的怎么都有,但是大伯母给的也是一番心意。

但宴绯雪最后拿出来的东西,大家都没见过。

“这紫色像是荷花苞苞的是什么东西?”万梨好奇道。

“这个,是春天李润竹送给我的,我给了大伯母种,没想到现在就可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