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个位置,你本来赚了五十文,开开心心的,突然听见狗蛋赚了一百文,那你是不是就不开心了?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了?”
“狗蛋不可能比我赚的多。”
“那是现在,要是原本不如你的狗蛋,今后比你更加厉害,你怎么想?”
随着宴绯雪说话,放鹤头弯的低低的,不知道说什么,只沮丧的点头。
众人这才发现他脑袋上还扎了根红色的鸡毛,微微晃动着。
只是放鹤整个人还苦大仇深的深深皱眉,努力做出成熟思考的样子。
小栗儿看见,拧巴怯怯的神色差点笑出声,却被白微澜竖起手指止住了。
谷雨也有些忍俊不禁,但是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只偷偷看宴绯雪。宴绯雪的嘴角也压的厉害,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
此时全家人都在憋笑,就放鹤一个人弯着脑袋,苦海茫茫似的抱着碗沉默不语。
但是放鹤内心丝毫没有一点逆反心理,因为燕哥哥愿意教他了。
以前他犯错误,燕哥哥只是一种很冷淡的神情,具体他哪里错了,得靠自己猜。
小栗儿现在口齿伶俐和懂事早,都是被放鹤抖着肩膀一遍遍逼问扒拉出来的。
要是小栗儿和谷雨没说出个所以然,放鹤做梦都梦到冷眼。
放鹤觉得燕哥哥在耳边的声音也没那么冷淡了,瞧瞧擡头,没看到燕哥哥视线,反而迎上了三双探究的眼睛。
眼珠子掉我身上了?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谷雨眨了下眼睛,一副忍不住笑的样子,但是又着实很担忧的看着放鹤,“我们担心你哭了。”
放鹤准备咧嘴笑,但是想着正被批评了,死死抿嘴又乖乖低下了头。
脑袋上那支红色鸡毛,越发光彩夺目。
但是大家都默契的,谁都没提这个。
“吃饭吧,边吃边说,看你样子也不是难过到吃不下饭的样子。”宴绯雪道。
“我很难过超级难过的。”放鹤赶紧表态道。
宴绯雪笑笑,继续道,“和别人对比,一旦你这种优越被别人打破赶超,你本来应该得到的开心都会打折扣,甚至受挫懊恼。”
放鹤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和别人比啊,就像关系再好,就是和谷雨,要是你们夸谷雨不夸我,我也不开心,想自己是不是哪方面不如谷雨。”
“庸人自扰而已,简单来说,如果你足够自信和强大,你不会为旁人所动,所以归根到底,还是要加强自身。”
“唔,还有一个方法,等你受够对比带来的束缚折磨后,你就自然放宽心态专注自己了。”
放鹤似懂非懂的点头,然后苦恼的望着宴绯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都可以问。”
“哦,就是别人说大伯母家孩子没有我们聪明,我还是觉得好高兴,哦,也不是这样,要是别人说其他孩子没有我聪明我也会很高兴。”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该高兴就高兴,换做我我也做不到君子慎独。”
“又是君子慎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宴绯雪没接话,“你澜哥叫你明天问村里人,你去问问吧。”
“好的,谢谢燕哥哥愿意教我。”放鹤十分高兴道。
他一向是个不吝啬或者害羞表达自我的孩子,此时确实很高兴便说了出来。
宴绯雪看了放鹤几眼,没有诧异也没有表示。他见锅里的菜都几人吃没了,拿筷子夹了些毛白菜下锅。
“我教不好你们,我还怕你们跟着我学坏。”宴绯雪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君子慎独什么的,他只背地里滋长阴暗诡计。
可孩子们就觉得宴绯雪非常完美非常厉害,这话立刻收获三个孩子一顿花式猛夸。
白微澜趁这个空档,把宴绯雪刚刚丢锅里的毛白菜烫熟,悄悄的都夹自己碗里了。
他知道这些都是宴绯雪给放鹤丢的,刚刚放鹤全程低着脑袋,没吃菜。
等放鹤回过头,锅里的白菜早就被夹完了。
孩子们都眼巴巴的望着他,白微澜优哉游哉的,把碗里的白菜夹到宴绯雪碗里。
宴绯雪白了他一眼,“真是好有意思。”
白微澜嗯了声,面不改色道,“就有意思啊。”
吃完饭,晚上睡觉的时候开始变天了。
寒风把窗户纸扑的簌簌作响,灶屋里的热意流散,冷气扑向火坑里的火苗,火影在昏暗中墙壁上晃动挣扎。
不过屋里的人都不觉得冷,反倒嗷嗷喊热。
木盆里的热水冒着白气,谷雨虚虚悬着脚心,放鹤调皮,把谷雨脚踩盆里,谷雨烫的呼哧呼哧忍不住躲;
最后谷雨叫小栗儿帮忙挠放鹤腰腹痒痒,他才得以挣脱。
孩子们嬉笑打闹,一旁白微澜刻意坐在背光处,悄悄握着白玉足腕,心满意足的给宴绯雪洗脚。
临睡前,小栗儿惦记着屋外寒风刺骨,还问狗狗冷怎么办。
于是两个洗漱干净都准备睡觉的大人,提着灯堪堪捂着手做灯罩子;摸到后屋檐,就着宴绯雪手里的灯亮,白微澜揪了两个草垛。
一个铺在狗窝里,一个铺在鸡窝里。
铺完后,白微澜又看了看,嘀咕着小栗儿估计觉得这样还不够,又扯了两个草垛丢进了窝里。
家禽狗畜在寒冬里有个暖窝,狗嗓子呜呜咽咽表示亲昵的感谢,几只公鸡和母鸡还是呆头呆脑的望着白微澜。
“果真是呆头鸡。”
“你骂他们干嘛。又没惹你。”
“怎么没惹,上次我想亲亲你,就是这群呆头鸡打断的。”
宴绯雪无语。
“那能怎么办,我才不想知道是你不想被我亲,我只能怪鸡咯。”
白微澜十分霸道又无赖。
“那它们可真够可怜的。”宴绯雪道。
“你可怜它们啊,那除非你当着它们的面亲我下,我就不说它们是呆头鸡了。”
宴绯雪手里的灯火在寒风里扭来扭曲去,墙壁上投下一双拉扯的人影。白微澜站在迎风口挡住了风,火苗才稍稍稳住,顿时光晕大盛,撒了一片蒙蒙黄晕。
黄晕渐浓,几只芦花鸡歪头愣愣望着两人,昏暗中,两只大黄狗趴着草垛里,擡着两双绿莹莹的眸子,显得充满了探究欲。
“亲不亲?”
“不亲就回去,风吹着怪冷的。”
白微澜拉着宴绯雪的手,随着身形微动,黄晕摇曳片刻,从虚空中拽下几片雪花飘下,打着旋儿飞落在白微澜的肩头上。
他身后是一片暗雾茫茫,昏暗的黄光在黑夜里走向暗淡,交替过渡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
白微澜还茫然的盯着他,眉眼和薄唇都写满了期待与别扭,完全不知道他与这身后的夜色飘雪多么令人心悸。
“好啊。”宴绯雪道。
“哦,那回去吧。”白微澜失望的尾音还没完全脱于嘴角,就被温热的唇瓣堵回了喉咙里,随着喉结滚动,又滚回直直坠落,砸在了心口里,变成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白微澜只愣了片刻,但已经失去了先机,宴绯雪伸了进去。
不过也就片刻间白微澜夺回了主动权,但宴绯雪退了出来,轻轻的吻了吻他唇瓣,气息不稳道,“去床上吧。”
寒风冷冻中,白微澜的血液都沸腾灼烧了。
第二天早上,两个浑身坦诚相见的人相拥而醒。
不同于晚上暧昧不清的光线,晨光清晰,白微澜脸上的红晕清晰可见。
白微澜几乎是连滚带爬下床穿衣的。
宴绯雪实在太能折腾人了。
白微澜想着昨晚宴绯雪的行径,控诉道,“你仗着自己不行,就使劲儿撩拨我,你最好是永远都对我没感觉,不然你就等着报复吧!”
白微澜嗓音低哑,但神情咬牙切齿的清醒着,这无不昭示着,他这一晚都没怎么睡着。
宴绯雪闻言侧身寻他,青丝斜斜垂在脖颈见,白腻与泼墨的纠缠令人心头一跳,青丝半掩中隐约可见精巧诱人的锁骨,再往下探去都被红锦被遮的严实。
但是青丝落在光洁圆润的肩头上,还有宴绯雪鲜红的唇瓣,怎么看都带着点迤逦的春情。
他嗓子开口丝丝绵绵的,显然刚刚被白微澜给弄醒了,此时见白微澜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十分得趣。
他单手撑着头,大红锦被缓缓剥落,露出一截白玉手臂,他笑意迷离还带着点小得意。
“怎么报复?就是你这样抱着我一夜睡不着吗?”
昨晚两人回到屋后并没接着亲。这种事情真的很讲究气氛,没了雪夜黄晕的融融氛围,宴绯雪找不到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不过,他答应白微澜要慢慢培养“兴趣”,睡前不摸摸抱抱怎么会有感觉呢。
于是他主动脱光了贴身衣物,赤果的钻入白微澜的怀里。白微澜先是一愣,然后也红着脸羞羞答答的脱光了衣服。
第一次坦诚相见两人都有些拘束和羞涩,抱在一起半晌谁都没动也没有说话。
要是夏天,两人这番凝声屏气的沉默,还可以解释为捕捉蚊子嗡嗡声,好一巴掌打死。
但是昨夜这巴掌,宴绯雪特别想落在白微澜身上。
宴绯雪感受到白微澜腹下的动静和逐渐紊乱的呼吸,宴绯雪探头去亲他。
结果白微澜特别严肃的拒绝了他。
拒绝的滋味,可真是五味杂陈。
现在,宴绯雪,压着嗓子学白微澜当时的样子,连眼神都显得深邃又深情。
只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有一种当事人听了想抓地捂他嘴的滑稽感。
宴绯雪声情并茂的发着言语凌迟的刀:
“晏晏,你不用这样勉强自己,我又不是随时随地会发情的畜牲,我会等到你想要的时候才动你。”
“我要让你知道,夫夫赤身果体躺在床上不仅仅是那方面的事,我们还可以拥抱接吻,还可以抱着说说心里话,我们是夫夫也是最亲密的朋友。”
宴绯雪尽量压着笑意,端着严肃的腔调道,“我喜欢你不仅仅是喜欢你的容貌和身体,我更喜欢你的灵魂。”
白微澜有些崩溃的捂脸。
昨晚宴绯雪的手故意在他身上四处点火,有好几次险些底线溃败,直接把人压在身下了。
“不是,我到底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非要这么折磨我。”
宴绯雪手撑累了,露在外面还有点冷,干脆整个人都缩在被褥里。
可即使只露出一个脑袋,他整个人还是显得分外艳丽,想让人掀开红被探一探底下的春色。
刚刚还奔溃的白微澜眼眸落在他身上逐渐幽深,宴绯雪不经意间笑了下,“你才知道我不高兴啊。”
“仍谁被骂畜牲都不高兴吧。”
白微澜一噎,“我那是说我……不,我是说没忍住的话才是!”
“哦,那就是我没有魅力咯。”宴绯雪这时才知道拿平时白微澜那套话术堵人有多爽。
看着白微澜吃瘪又无从解释的样子,他慢悠悠的伸出白皙的手臂,“伺候我更衣吧。”
“把我哄高兴了就放过你,否则你今后别想睡个安稳踏实觉。”
白微澜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无奈叹气。
到底是谁不行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啊。
他狠狠摸了一把细腻的腰身,放狠话道,“你就等着瞧吧。”
“哦,那要不我先借几本册子给你看看?免得我等太久。”
还没完没了了。
白微澜身影朝床头压下,结实的双臂做笼将笑意盈盈的人锢于方寸间,朝那张令他羞愤的红唇重重亲了下去。
压着的气息有些轻微喘息,他松开宴绯雪,后者脑袋就落在鸳鸯枕头上缓缓的翕动唇瓣吸着气。
白微澜拇指抹去宴绯雪嘴角的水渍,盯着水光透红的唇瓣,意味深长道:
“不看。”
“你教我。”
“我学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