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人都不甚在意,因为此刻不仅是隋珠一人抗拒这次相看。
“贵主,崔某在说话前要先说一声抱歉……”
男子清润温雅的声音响起,里面盛着淡淡的歉意。
隋珠一听这话音,心里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为何抱歉?”
明知故问,隋珠声音和缓。
这次相看,若问题不出在她身上,看父王还能说什么。
莫名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崔陵瞥了一眼对面带着幕篱的女郎,心下诧异了一霎,很快又回归了正轨。
“不想欺瞒贵主,崔某已心有所属,此番过来,只是家中长辈的意思,不好违逆,贵主可否……”
“可。”
甚至没等崔家郎君说完,隋珠便压抑不住兴奋应了下来。
崔陵怔了一下,实在是没想到事情那么顺利,这位贵主果然如传闻中的性情温婉好说话。
听了这声和和气气的应允,崔陵心头微喜,心中大石落下。
“贵主心怀广大,崔某万分感念。”
两人各怀心思地虚与委蛇了一番,一前一后出了画舫的内舱。
出来的时候,两家的仆从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地如此之快,看着主子貌似很融洽和谐地走出来,还以为事情成了,纷纷扬起了笑,就差向主子道一声恭喜了。
关于这些仆从心里的小心思,隋珠和那位崔郎君都是不晓得的,他们只知道麻烦摆脱了,自己该回去向家里交差了。
“贵主慢走。”
临下画舫时,崔陵客气地在隋珠身后礼貌道了句,隋珠自然是不能失礼的,回头就行一个叉手礼道:“崔郎君也是。”
正巧,江上风大,隋珠微微颔首时,一阵强风袭来,将她面前的幕篱大幅度吹起,刚擡起头的崔陵又正巧将和安公主的玉面收入眼中。
二月的江风不算温暖,也正是如此,将崔陵的心吹得冰凉。
他呆呆地看着那张和上元夜分毫不差的芙蓉面,心中惊骇如海浪翻涌。
他眼睁睁地看着佳人转身离去,在女使浩浩荡荡地簇拥下离了江岸,头也不回地坐上了那驾带着川阳王府玉徽的马车,马蹄声哒哒地离去了。
“郎君,是否与贵主成了?”
崔陵身畔的随侍终于敢问出口了,他面上带着促狭的笑,将自家主子看着和安公主发怔的一幕收入眼底,心里的猜测更确定了。
一脸喜气地擡起头,看见地却是主子发青的脸色。
“成个屁成!”
随侍只听见,他那一向雅人深致、端方有礼的郎君,张嘴就是一句粗话,把他听得傻了半天。
“郎君你……”
随侍阿墨嗫喏了一句,心里暗自猜想着是不是主子中邪了。
“快回去。”
闹了这个乌龙,崔陵还有什么好心情,只想着赶紧回去告知阿爷,寻找补救之法了。
是夜,月华如水。
隋珠不出意料被召来了听风院,被询问着白日的相看结果。
“心有所属?”
听着长女一板一眼的答复,李承安像吞了一只苍蝇,语气不悦地重复了一遍。
“确是如此,崔家郎君亲口所言。”
李承安瞥了眼长女平静的脸色,忽而又问了一句:“那你对崔家小子意下如何?”
隋珠敛着眉眼,一眼也未曾往李承安那边瞥去,听到这句废话,隋珠都懒得敷衍。
“不如何。”
不带丝毫感情的,隋珠木木说完这几个字。
她连那崔家郎君生的什么模样都不晓得,能如何?
李承安看着木头一样始终不为所动的长女,心里有种无能为力的泄气感。
但想想,他又怎么能让长女对一个心有所属的郎君有什么想法呢?
可崔浔那老东西不是说他儿子没有心上人吗?
当真是晦气!
“罢了,天晚了,回去歇息吧。”
摆了摆手,李承安终于放了长女离开。
隋珠一刻都不想对着她的父王,道了一声告退,便急匆匆回了蒹葭院。
费了一天的神,隋珠早早地便有了睡意,但在快进入梦乡的前一刻,隋珠都在想下次要怎么将燕昭给药倒……
殊不知,她今夜的思考都是多余的,因为明日夜里,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少年便会突破川阳王府的枷锁来寻她。
嘟嘟嘟,今天三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