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她出门出得勤了些,各色理由也用尽了,若是还是老一套,就怕父王察觉到猫腻,不允她出去。
想了好些天,就在隋珠忍不住还用老一套的方法时,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那是一次晨起后,隋珠用完了朝食,刚想去府中园子里逛逛,就看见孙小郎朝她院子走来,一看便是来寻她的。
隋珠心知又是父王有事寻她了,心中烦躁。
“县主万安。”
孙小郎挂着笑,隋珠虽厌烦父王,但不会迁怒在孙小郎身上,尤其是孙小郎还是元娘的儿子。
“父王寻我何事?”
隋珠开门见山,神情淡淡道。
“有些重要的事,县主去了就知道。”
孙小郎讪笑一声,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细说。
隋珠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了,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果然,到了父王那,没说几句,父王便毫不遮掩地说了此行叫她来的目的。
“与崔家大郎君相看?”
隋珠脸色抗拒地重复了一遍,眉间的蹙起已然表达了她的态度。
然李承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隋珠的反感,只是不急不徐地夸赞着那位崔家大郎君。
隋珠心里燃着火,也未曾将那些夸赞听进去,只顾着装聋作哑了。
“父王你不必说了,我不喜欢崔家大郎君,也不想去相看。”
语气硬邦邦地回道,隋珠很难有好脸色。
被长女的态度刺激到了,李承安将手中玉笔重重一搁,虎目一瞪,话语也有些发寒。
“不喜欢崔家大郎君,那喜欢谁,喜欢莱州那个混小子?”
李承安面色阴沉,压迫性的目光直直看向隋珠,那股上位者的赫赫威势,让隋珠心中压力倍增。
隋珠沉默以对,并没有去跟父王硬杠,这对她没什么好处,但相看的事,她不也不想去。
李承安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长女沉默又冷淡的脸,李承安顿住了,缓了缓硬是将气压下去大半。
“阿爷不同你计较,同崔家大郎君的相看,在明日午后曲陵江上,若实在没相中也没什么,紫都好男儿千千万,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逐客令一下,隋珠擡腿就走了,生怕被叫住似的。
李承安看着长女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心中就像是被什么哽了一下。
隋珠心里放着寒霁,自不会理睬什么崔家郎君,因而第二日到了晌午,也没有一丝一毫要去的迹象,这把清漪急坏了。
她是大王派来侍候县主的,自然也要留意大王的意思。
不经意地在县主面前提及曲陵江今日是如何让如何热闹,游人是如何如何络绎不绝,就希望可以引起县主的兴趣。
清漪真的做到了。
正用着午食,不知是那句话戳到了点子上,只见县主猛地擡头问她:“人真的很多吗?”
“啊……嗯。”
清漪觉得县主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惊诧后还是应了下来。
“那下午替我备车吧。”
隋珠被清漪这一提醒,突然想起了自己肩上的重任。
这次的相看之机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吗?
不仅父王不会怀疑,曲陵江那边人员繁杂,到时候无论是寒霁藏身还是两人一起逃跑都简单许多。
所以,今日下午的相看,隋珠得去。
抱着这个小心思,隋珠心里激动地不行,好似马上就能和寒霁远走高飞一样。
听风院书房内,李承安听着下人禀报长女已经出发前往曲陵江,嘴角勾出一抹满意的弧度。
“既如此,去将各位偏厅候着的各位朝臣请进来吧,是时候商量一下正事了。”
想起宫中线人递回来的消息,李承安眸中闪过一丝凶戾,语气也透着几分难以遮掩的杀意。
他那位大哥,终究是忍不住要开诚布公了吗?
正好,他也忍了他许多年了,不想再惯着他这位好兄长了!
曲陵江江畔,川阳王府的马车停靠,隋珠搀着阿葵的手下来,目光忍不住在周遭扫了一圈。
川阳王府的马车富丽又扎眼,加上她此次出行又特意多带了些女使,将阵仗弄得十分引人注目,想必寒霁定然能够看见,也一定潜伏在她不远处。
就是不知道在何处,隋珠想。
“县主兴致看起来很不错嘛,这么快就从阴影中走出来要相看别的郎君了,燕某佩服。”
凉凉的话语自身侧传来,燕昭握着长刀,倚在马车旁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