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
温吞客气的话语落下,黑子迅速跟上,将白子生路尽数斩断,胜负忽定。
看到这一幕,李承晖仿佛受了惊吓,手中白子不稳,滑落在地,滚了一段距离,发出一阵清脆响声。
李承安冷笑,心下只觉自己这大哥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棋已下完,弟弟告辞。”
撩起袍子,起身,李承安走得丝毫不拖泥带水。
棋案旁,李承晖呆坐了一会,突然暴起拎起白玉棋盘,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入暮时分,隋珠同阿葵和新来的清漪踢了一会毽子,疲累了,便独自坐在秋千上休息,凝望着天际线的残红,怔怔地出着神。
一阵稳健有力的脚步声自院门口传来,隋珠以为又是孙小郎奉了父王的命令来送什么东西,擡头看去,却发现是正主来了。
心头一凛,隋珠连忙自秋千上下来,对着紫袍玉带的男人屈身一礼。
“父王怎么来了……”
语气淡淡地,甚至细听还透着一股不欢迎的意味,李承安心里长叹一声,也不恼。
“无甚大事,就是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往秋千旁新建的小石凳上一坐,将胳膊搭在石几上,李承安喝了一口清漪递上来的茶,品出这只是普普通通的茶饼,皱眉道:“回去我让孙琦拿些紫笋茶过来,这茶没甚滋味……”
隋珠听见紫笋茶三字,眼皮子抖了抖,往秋千上一坐,语气淡如水道:“让父王费神了,大可不必如此,我不爱饮茶,还是留着父王享用吧。”
紫笋茶产于湖州顾渚山,由于制茶工艺精湛,茶芽细嫩,色泽带紫,其形如笋,故此得名。
自先朝时便被皇家列为贡茶,岁岁进贡于皇室,父王因权势煊赫,自然也不会少的了。
然尽管如此,每次的量也不过寥寥,父王此举,尤为怪异。
“父王真的不必如此,您以前并不这样。”
隋珠语气平淡地道出这句话,李承安沉默了一瞬,并没有答话。
与明氏的种种,总不至于挂在嘴边跟小辈说。
“阿爷说了,自此以后要补偿你,便会说到做到。”
“那便随父王。”
长女声音恹恹,像一只被囚了许久的鸟雀,一字一句都透露着无精打采。
李承安心里知道长女还在记挂着那小子,嘴上不说,心中却是不悦。
长女终究是年纪小,只见了那小子便觉是世间最好,若是多见几个俊杰儿郎,说不定便不会执着着那江湖小子了。
想到这,李承安忽然忆起,再过些日子便是上元灯会,紫都最为热闹的节日,家家户户纵情玩乐,年轻儿女借机相看邂逅的好时机。
或许放长女出去透透气,她的精神会好些,再让崔家那小子过来,兴许……
罢了,刚从莱州将人弄回来,估摸着长女心中满心满眼都是那小子,若再因此让人恼了,那便得不偿失了。
还是缓缓吧。
“过些日子便是灯会,若是无聊,便出去逛逛,我会让燕昭跟着你。”
说完,李承安也知道长女并不怎么欢迎他,也不作多停留,饮完最后一口茶便走了出去,背影萧瑟。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就到了正月十五的上元节,全城狂欢的日子。
大夏设夜禁,暮鼓声已过,街上便不许人走动,除婚丧嫁娶或者突发意外,若夜游于外,被武侯发现,定是一场灾难。
但一年中,总有特殊的时候,比如现在的上元灯节。
虽然身边跟着燕昭这个尾巴让隋珠有些心烦,但上元灯节一年只有一次,她不想错过,就像是父王说的那样,就当是散散心,说不定就遇到来找她的寒霁了。
虽然这都是她的臆想。
天色接近昏黄时,隋珠打理好了自己,准备出门。
正月气温还不算暖和,隋珠穿了厚厚的袄裙,元娘又不放心,给她披了件银鼠皮的秋香色斗篷,斗篷用着最精细的缎子,月光照在上面,锦缎上的银杏纹栩栩如生。
刚出了蒹葭院,就看见妹妹云英奔过来,身后跟着丫头婆子。
“长姐可以带上我一起去看花灯吗?”
李云英抓着隋珠的斗篷,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隋珠讶然道:“暄弟不带你去吗?”
隋珠记得,往年她都是跟着李暄一同出门,如今却找上了她,就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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