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以往黎尔递药时她的抗拒不同，这一次齐芸格外配合，面不改色地接过服下，轻声道：“小草，帮我倒杯水。”
黎尔幽幽地瞥了小草一眼。
他吃醋了。
倒水这种事，阿芸居然不叫他。
小草得意地扬了扬眉，转身去倒水。
看齐芸此时气色尚好，她心中的担忧也稍稍散去几分。
递过温水后，她便依言坐到一旁的书桌前，继续学习。
为了不打扰她，齐芸与黎尔一个静默阅读，一个低头书写，全程未有交谈。
几小时后，小草终于从阵法研究中抽离思绪，抬头发现房间里只剩齐芸一人。
师公大概做饭去了。
“小草。”齐芸放下笔，望向她，像是随口一问，“今晚要留在维尔山庄，陪我睡吗？”
她眼中似乎掠过一丝什么，但小草并未察觉。
小草心想，若她真留下陪师父，师公怕是又得独守空房，便商量着说：“我留下来，睡旁边房间吧。”
“你师公常睡别的房间，不差这一晚。”齐芸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说道，“明天开始比赛，有好几天见不到你，我想和你多说说话。”
骑士选拔赛期间，为防作弊，所有参赛者不得随意离开指定范围。
小草没再拒绝，点头应下：“好，我跟王上说一声。”
她给莱斯若特发去讯息。出乎意料的是，一向不喜她留宿维尔山庄的吸血鬼，这次竟爽快地答应了。
小草猜测，或许是因为明日比赛在即，王上也有所松懈了。
夜幕降临，果然“失了宠”的黎尔一脸委屈，甚至提出“我打地铺也行，别赶我走”，却被齐芸无情地用一簇火焰逼出了房门。
躺上床时，小草不自觉地整理着睡衣衣角，身体有些紧绷。
她此前留宿维尔山庄的次数不多，且都是独自睡在客房。这是第一次与齐芸同榻而眠，难免有些紧张。
“我听莱斯若特说，他给你唱过摇篮曲。”齐芸掀被躺到她身边，轻声问。
小草有点不好意思：“是有过几次。”
她合理怀疑，王上有时候完全是把她的年龄按吸血鬼的幼崽标准来算。
十几岁的吸血鬼，在他眼里不就是需要哄睡的小孩子吗？
不过那份心意她懂得，也就由着他坐在床边，哼歌直到她入睡。
齐芸若有所思。
片刻，她忽然伸手，将小草揽进怀里。
小草还没反应过来，肩头已被一只手轻柔地拍抚，头顶传来哼唱的旋律：
“我们都是小勇士
面对困境不害怕
就像那展翅飞翔的雄鹰
翱翔在广阔天空
……”
正是小草平时常哼的那首童谣。
而从齐芸口中唱出，更多了几分低婉与温柔。
小草心头那点不自在渐渐消散，安静聆听着，不久便合上眼睛沉入睡眠。
齐芸凝视着她安恬的睡颜，忽然抬手紧紧捂住嘴唇，强忍住喉间翻涌的血气。
也许，这就是她从前不惜生命的报应，如今当她渴望活下去时，却已难以如愿。
在痛苦的窒息中，她冷漠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