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七月初七的牛郎织女星刚好升到中天,一道淡淡的银河像被谁悄悄擦过,亮得发白。
七七在心里许愿:
“让她多住几天吧,哪怕多一个晨昏——
七七把这话在心里碾了上千遍,每碾一次,都像有钝刀子在竹篾上拉一道口子,毛刺刺地疼。
闺女回门那天,女婿小赵也跟着来了。穿着一身新得发亮的卫衣,脚上的限量版球鞋白得晃眼,一进门就喊:“妈,我给您带了网红奶茶,加芝士的!”
七七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没接,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她眼睛往下一扫,袋子里的奶茶杯壁凝着水珠,像极了他手里那把始终晾不干的汗——花里胡哨,却一点热气都没有。
饭桌上,阿斗客气地问:“小赵,最近忙啥项目呢?”
女婿挠挠头,笑得一脸无所谓:“还没找到合适的,先歇歇,反正我妈有退休金,养我半年不成问题。”
话音没落,七七手里的汤勺“当啷”碰了碗沿,清脆一声,像敲在脊梁上。她抬眼,看见闺女正给小赵夹菜,筷子尖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那一瞬,七七胸口堵得更厉害——自己捧在手心二十多年的姑娘,如今倒去夹别人的“软饭碗”。
夜里,闺女在厨房帮洗碗,七七站在后门,压低了嗓门:“他准备歇到啥时候?你妈能养他一辈子?”
闺女甩着手上的泡沫,声音比泡沫还轻:“他说想考个证,先过渡……”
“过渡?”七七冷笑,“我年轻那会儿,下岗潮,厂里一个月发二百块生活费,你爸去码头扛包,我凌晨四点起来炸油条,冬天手上全是口子。我们跟谁说过‘过渡’?男人家顶天立地,天塌下来也得用肩膀扛,不是靠妈扛!”
她越说越激动,手里抹布拧成了麻花,水滴滴答答砸在脚背,像给心里那团火浇油。
闺女垂着头,半天憋出一句:“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时代再变,脊梁骨不能弯!”七七把抹布啪地摁进盆里,水花四溅,“我嫁闺女,不是嫁儿子!他要是连自己都养不活,将来拿什么养你?拿什么养孩子?难道让我外孙一出生就喝西北风?”
第二天一早,小赵还在客房蒙头大睡,七七已经拎着菜篮子回来。她把排骨、萝卜、玉米分门别类塞进冰箱,动作很重,像在摔打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阿斗劝她:“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你别硬拧。”
七七瞪他:“拧?我这是救命!再不管,闺女就得跟着喝一辈子稀的!”
她打定主意,不再把话窝在肚里。
傍晚,女婿刚打完游戏下楼,七七把一摞招工传单拍在茶几上——
“送外卖、跑滴滴、仓库分拣,哪个不要人?想考证也行,白天干活晚上学,学费我出!但有一条:不能再拿你妈的钱当奶嘴!”
小赵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妈,我……我干不了苦力……”
七七盯着他,目光像两根钉子:“苦力?你爸当年在井下挖煤,肺里吸满粉尘,供你读完大学。你现在跟我说干不了?男人不是拿文凭当饭票,是拿汗水当通行证!”
空气一下子凝固,连钟表的滴答都像被掐住脖子。
闺女站在楼梯口,眼圈发红,却第一次没替丈夫开腔。
夜里,七七躺在床上,听隔壁客房窸窸窣窣收拾行李的声音。
阿斗叹气:“你把话说狠了,万一闺女也跟着走……”
七七望着天花板,声音发颤:“那就走。鸟窝再暖,也养不住不肯扑棱翅膀的鹰。我宁愿她哭一场,也不愿她一辈子在泥潭里笑。”
凌晨四点,她起身去厨房发面,蒸了一笼闺女最爱的韭菜鸡蛋包子。
天蒙蒙亮,门口出现两个行李箱。小赵眼下挂着青影,声音沙哑:“妈,我……去广州,同学介绍了个电商仓库的活儿,先干着。”
七七没看他,只把热乎乎的包子塞进闺女手里,袋子外层的保鲜膜上凝着水珠,像夜里偷偷掉的眼泪。
“路上吃。记住——”她顿了顿,目光穿过女婿,落在闺女脸上,“男人的脊梁,是女人最硬的靠山。靠山要是塌了,再甜的奶茶都会变成苦水。”
车子启动那一刻,七七背过身去,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
她知道自己可能得罪人,甚至得罪闺女。
但她也知道,有些狠话今天不说,明天就得用闺女一辈子的委屈来还。
风把门吹得咣当响,阿斗给她披上外套。
七七望着远处泛白的天,轻轻呼出一口气:
“养女儿,不是给她一辈子的伞,是教她看天要下雨的时候,自己找屋檐。
至于男人——”
她咬咬牙,“连屋檐都扛不起,还谈什么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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