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尔没有满意。
她想把世界树砍成臊子。
可要是真砍成臊子,她自己世界的生灵,她倒是能保护——这棵树没了,完全可以用世界之心吸收世界树的力量,重新种个新的。
但其他世界的生灵必将灭亡。洛娲诺亚的话,伊莱尔认可,他们是毫不相干的无辜者。
伊莱尔不想制造更多没有意义和价值的屠杀与毁灭。
弗雷德、乔治亲手做给她的婚戒在无名指微微闪光。
当众神匍匐在伊莱尔的脚下瑟瑟发抖,惶恐又不知所措地揣摩她的态度,期待她的决定时。
伊莱尔垂眸盯着手上的婚戒,在想独角兽湖畔的山茶。
鲜红如火的山茶花铺满白雪堆砌的林间小路在两侧暖黄的水晶灯下红得耀眼发亮,化作一条通往幸福的红毯。如春日的花香弥漫,弗雷德、乔治牵着她的手,与她走向尽头。
绽满整个湖畔的金玫瑰,漫天的星辰与流星划过天际,还有爱人们与她在水中圣台立下的誓言。
她从不畏惧自己的死亡,却畏惧没有他们陪伴的将来。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即便她坦然说过若他们死去,她也会随他们沉睡。但这份害怕失去他们的恐惧从未消失。
可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和他们永远在一起了。
死亡无法阻隔,即便世界树真的毁灭,哪怕宇宙消亡。
她可以找到其它宇宙,去栽新的世界树,提前培育。
想到这,想到和他们的未来,伊莱尔的心情好了些。
她又想起了去年暑假。
那时,她身处温馨的卧室里,每天睡醒,都可以和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爱人们缱绻相拥。
他们会在睡醒后一起去果园采摘成熟的水果,阳光明媚,有红艳艳的果实和瓦蓝瓦蓝的天空。
她又想到碧玉葱葱的树叶,上面点缀着米黄色、花瓣圆滚滚像五颗小珍珠凑一起的月桂花,与蓝雪花编成花环,戴在自己爱人们的头上。花园里摇动的秋千与笑声伴在一起,拂面而来的微风吹起他们和她的发丝。
积攒累压的怒火与怨恨,暴虐和阴郁在一点点消退。
伊莱尔垂着眸,戒指上金灿灿的宝石光泽熠熠闪动。
她不禁又想到了韦斯莱夫人烤的苹果派,焦黄酥脆,内馅甜软,切开后满是果子的清香。
家人齐聚在餐桌上,吃着苹果派,欢声笑语,热热闹闹。
接着是午后的恬静,在卧室的露台小花园,在氤氲的温泉池里,在阳光房和盛开的蔷薇花架下,陷入缠绵的呼吸与难舍难分的欢愉。
心跳得越来越迫不及待,伊莱尔懒得和祂们计较了。
她现在只想重塑世界,把她的家人和朋友带回来,把爱人们带回来。窝在家里舒适的大床上,和弗雷德乔治好好睡一觉。
然后骑马,钓鱼,每天睡到自然醒,吃吃喝喝玩玩。
她离开宝座,脚未踏在虚空,世界树殷勤地伸出枝条,化为纯金的琉璃质台阶,伏在她脚下。
它离死就差最后一砍刀,终于有转机,它也想哭。
绝处又逢生的哭。
人家能飞,能凌空踏步,能瞬移,不一定会踩,但这眼力必须要有,接的是一个态度。
洛娲诺亚与忒尔修冥生怕伊莱尔中途反悔,祂们率先开展神力,启用祂们掌握的法则之力。
“吾为汝等过去。”
代表「过去」的「光明创生」为昼白的神力流光,它是一切的基底,凝为星辰般的光球。
“吾为汝等未来。”
代表「未来」的「黑暗毁灭」为墨黑的神力流光,它是一切的终点,化作如星辰的光带,环绕在光球周围。两种不同的法则相依相斥。
伊莱尔望着快断成两截倒下,摇摇欲毁的世界树。
她来到这光球前。
手落下,代表「现在」的「混沌秩序」神力流光溢彩,成为连接那两道相依相斥之法则的桥梁。
“吾为汝等现在。”
三道法则形成闭环,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芒,形成的能量波动如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纯金的晕波荡满整棵世界树。
时间开始逆转,世界树断裂的枝干愈合,毁掉崩坏的世界重又得到新生,死去的生灵回归身体。
伊莱尔的世界重又出现,时间刚好在大战开始的前一刻。
麻瓜们正一如平常的生活——工作内卷或摸鱼,超市购物,熊孩子上房揭瓦,家长抽七匹狼。
灭世之灾仿佛从未发生。
只是霍格沃茨学校所在的地方变为了无人的普通森林;对角巷入口成了一个真正的死胡同;国王十字车站再也没有了9?站台;参与诛魔大战而牺牲的巫师们、所有拥有魔力的神奇动物们都不在这个世界了。
麻瓜彻底变成麻瓜,这个世界不会再出现任何魔法。
——
哈利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站在霍格沃茨的房梁顶端。
周围全部是备战的巫师,他们的身体朝向空中深渊。
等…等会。天空湛蓝,明媚的太阳当空照,晴朗极了。
没有赤红深渊,没有黑雪,没有血流成河,没有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