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敲过,灰烬便攥着那枚从凌渊袖中悄悄剪下的丝线,轻手轻脚推开了渊清书房的门。
烛火摇曳中,渊清正对着一幅摊开的古籍出神,见他进来,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木凳:“坐。”指尖在书页上一点,那上面画着的血傀儡术图谱,正停留在“化神期操控”一页,旁注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尽是破解之法的推演。
“你看这里,”渊清的声音压得极低,“化神期傀儡师最擅以灵力丝线控物,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本体。但图谱上说,他们的灵力核心藏在本命法器里,若能找到那根暗紫色丝线的源头……”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带起的风“呼”地吹灭了烛火。灰烬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匕首,却被渊清一把按住——黑暗中,只听他贴着桌面摸索的手突然一顿,低喝一声:“小心!”
竟是那丝线不知何时缠上了桌角的烛台,正顺着火光往上爬,末端已泛出诡异的红光。
渊清指尖凝聚灵力,青色剑光骤然出鞘,带着裂帛之声斩向那丝线——谁知剑锋刚触到丝线,竟被一股柔劲卸去大半力道,“铮”的一声弹开,丝线不过微微震颤,缠在烛台上的弧度却愈发收紧,红光也愈发明亮。
“不可能!”渊清手背青筋暴起,这丝线竟能硬接他八成灵力?他猛地想起古籍里那句被朱砂圈住的批注:「以精血饲线,可噬灵力」。
烛火彻底熄灭的瞬间,灰烬瞥见渊清袖口渗出的血珠——方才那一斩反震,竟让他受了内伤。
渊清的脸色在烛火熄灭的阴影里泛着青白,他捂着被震得发麻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去叫剑豪!快!”
旁边的弟子刚要应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剑鸣,比裂帛更锐,比雷鸣更烈。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白衣身影踏剑而来,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的酒葫芦随着身形晃动,正是剑豪。
“啧,多大点事,还要劳烦老子出鞘?”剑豪落在院中,将酒葫芦往腰间一塞,手按在剑柄上,眼神扫过被丝线缠绕的烛台,又看向渊清,“你这老骨头还是这么不经打,当年你我切磋时,你可不是这副模样。”
渊清咬着牙没接话,只是朝那丝线努了努嘴:“这东西邪门得很,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它,反倒会被它吸走灵力。”
剑豪挑眉,缓缓拔出长剑——那剑出鞘时竟没带半点声音,剑身却亮得像淬了月光。他手腕轻抖,剑尖在丝线上轻轻一点,原本坚不可摧的丝线竟像被烧融的蜡油般慢慢消融。
“这是……”渊清又惊又喜。
剑豪收剑回鞘,拍了拍手上的灰:“这丝线是用修士的怨念和精血炼化的,寻常灵力伤不了它,但我这剑……”他掂了掂酒葫芦,“沾过忘川水,专克这些阴邪玩意儿。”
话音刚落,那剩下的丝线突然剧烈扭动起来,化作一条黑色小蛇朝剑豪扑去,却被他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在蛇头——那蛇竟“嗤”地一声化作黑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味。
剑豪看着渊清:“说吧,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竟用这种禁术害人。”
渊清的脸色稍缓,声音依旧凝重:“我怀疑是……当年被师尊镇压在锁妖塔下的血傀儡王。若真是它破印而出,恐怕整个修真界都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