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猛地从梦中惊醒,胸口剧烈起伏,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衫。他大口喘着气,眼神里还残留着梦中的惊恐,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仍在清涟的住处,周围是熟悉的陈设。
但那梦太过真实,毁灭的场景和绝望的情绪还萦绕在心头,让他久久无法平静。他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驱散那可怕的余韵,却怎么也忘不了梦中幻月宗消失的画面。
灰烬的声音还带着刚从噩梦中挣脱的沙哑,他望着手腕上的玄铁锁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解开它,我有话问你。”
清涟刚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温好的粥,闻言脚步一顿,眼底掠过一丝警惕。她将粥碗放在床头矮几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我不会跑。”灰烬的目光沉沉的,梦里那片暗紫色的天空仿佛还压在心头,“我梦到……一个人毁了很多势力,包括幻月宗。”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我想知道,最近西域有没有什么异常动静?”
清涟抬眼,看见他眼底未散的惊惶,那不是装出来的——他从前逃跑时,眼神里是决绝和烦躁,从没有过这样的慌乱。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走到床边,却没去碰锁链的锁扣:“异常动静?每天都有修士和妖族打起来,算吗?”
她俯身,视线与他平齐,语气里带着点自嘲的冷意:“灰烬,你前两次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我就去看看’‘我很快回来’,结果呢?要不是我在岔路口拦着,你现在已经在去东域的路上了吧?”
锁链被她的指尖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这锁链,至少能让我放心点。你要是真有话,就在这儿说。我听着。”
灰烬看着她眼底那层厚厚的防备,像结了层冰,忽然就没了再争辩的力气。他确实骗了她两次,那些“很快回来”的承诺,在她一次次的追逐里,早就成了笑话。
他别开脸,望着窗棂外飘过的云,声音低了下去:“……没什么。”
清涟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端起粥碗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先喝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灰烬没张嘴,也没看她。
房间里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卷起落叶的声音。清涟举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忽然低声说:“等你什么时候……不再把‘留下’当成煎熬,我就解开它。”
灰烬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那勺粥,终究还是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