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化身的血色风暴在魔潮中疯狂卷动,每一次巨斧的挥击都如同血色雷霆炸开,清空一片又一片狰狞的魔物。污黑的血液和碎肉将他彻底染成一个可怖的血人,新的伤口不断增添,旧伤在诅咒侵蚀下恶化,但他仿佛毫无知觉,只有最原始的杀戮本能驱动着这具战争机器,硬生生在污浊的浪潮中犁出一道道短暂的空隙,为营地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然而,魔潮无穷无尽。更多的变异巨兽踏着同类的尸体冲锋,它们皮糙肉厚,爪牙闪烁着腐蚀性的幽光;那些重新站起的亡灵士兵,保持着生前的部分战斗本能,结成简陋的阵型,不畏死亡地涌上;天空中,还有被污染的巨大蝠影盘旋,伺机扑下攫取猎物。白起的冲杀速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他被更多的魔物缠住,那狂暴的血色战气范围正在被压缩。
营地防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弩箭的嘶鸣声逐渐稀疏,箭矢即将告罄。长戈手们机械地刺击,手臂早已酸麻不堪,每一次收回戈矛,都带起粘稠的黑血和碎肉。那半面残旗上的诅咒图腾如同活物般搏动,散发出的冰冷恶意混合着血腥味,不断侵蚀着士兵们的意志。即便有镇魂符水压制,依旧不断有人眼神彻底涣散,发出非人的嚎叫,转而将武器对准身边的战友,引发一阵混乱和悲鸣。
韩信脸色铁青,指挥若定的声音已然嘶哑。他不断调动着预备队填补缺口,自己更是亲临最危险的东线,手中长剑挥出道道流光,将攀上防线的强大魔物斩落。但他清楚,这已是强弩之末。防线如同暴风雨中的堤坝,随时可能全面崩溃。
“军师!弩箭只剩最后三匣!左翼阵亡超过三成!白起将军他…”一名满脸是血的副将冲到中军附近,声音绝望。
诸葛初元依旧立于祭坛与营地之间,身形如孤峭的山岩。压制锚点、分心维持营地简易符阵、同时还要以心神遥遥引导白起那狂暴的杀戮不至于彻底迷失甚至反冲己阵,这三重消耗几乎榨干了他浩瀚如海的精神力。他的脸色苍白得透明,紧抿的嘴唇边缘不断有新的血珠渗出,滴落在他月白色的衣襟上,触目惊心。
他听到了副将的汇报,却没有回头。深邃的目光越过惨烈的战场,望向西北那片依旧被诡异云层笼罩的天空。计算着时间,感知着那冥冥中的波动。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就在防线即将被魔潮彻底淹没,连白起那狂暴的血色身影都几乎要被无数魔物彻底吞没的刹那——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来自九天之外的嗡鸣,穿透了战场的喧嚣和诅咒的低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西北天际,那浓得化不开的诡异云层,突然被一道炽烈的流光强行撕裂!那流光呈现出瑰丽的橙红色,如同坠落的星辰,却带着明显的人造轨迹,其后拖着长长的、由无数细小符文组成的尾焰,以一种决绝而精准的姿态,朝着盆地战场高速俯冲而来!
速度极快!初始还在天边,眨眼间已能看清大致轮廓——那并非自然的流星,而是一艘造型奇特的梭形飞舟!舟体由某种暗金色的金属打造,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复杂符文,此刻正剧烈闪烁着,显然刚才强行撕裂那诡异的云层消耗了巨大的能量。飞舟头部镶嵌着一块巨大的、裂纹遍布的透明晶石,此刻正散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下方惨烈的战场。
“那是…天工院的‘破域梭’?!”韩信抬头,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担忧——这破域梭显然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冲击,舟体上布满凹痕和焦黑,那头部晶石更是裂纹蔓延,仿佛随时会碎裂。
“终于…来了!”诸葛初元一直紧绷的神情微微一松,但眼神依旧凝重。他并指如剑,对着那俯冲而来的破域梭猛地一点!
一道细微却凝练的月白光束自他指尖射出,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击中了破域梭头部那裂纹遍布的晶石!
嗡!
晶石猛地一亮,表面裂纹似乎被暂时弥合了一丝,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骤然变得稳定了许多。同时,一道清晰无比、语速极快的苍老声音,通过某种精神链接,直接响彻在诸葛初元和韩信等高级将领的脑海中:
“诸葛军师!韩将军!老夫公输冶,奉院主之命,率第一解析小队驰援!抱歉来迟!我等强行穿越‘葬龙渊’外围扭曲空域,破域梭受损严重,‘静滞力场’发生器过载崩溃,无法进行大面积压制!”
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和金属摩擦般的杂音,显然说话者也在极力维持着什么。
“无妨!”诸葛初元的精神回应冰冷而迅速,“立刻分析祭坛锚点及军旗诅咒图谱!我需要破解方案!立刻!”
“明白!‘溯光镜’已启动!正在扫描…嘶…好诡异的污染源!这锚点结构…非比寻常!还有那诅咒…竟能与军魂煞气结合…等等!军师,小心魔潮!它们内部有高能反应正在聚集!目标…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