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将四合院的青砖灰瓦衬得愈发厚重。
易中海家堂屋的灯却亮得敞亮,暖黄的光透过糊着毛边纸的窗棂,在院墙上投出模糊的光影。
里头还混着收音机里京剧《贵妃醉酒》的婉转唱腔,咿咿呀呀地飘进夜色里。
易中海正坐在炕桌旁,手里捏着个小酒杯,杯沿沾着圈浅淡的酒渍。
他面前的白瓷盘里,摆着碟油炸花生米,还有块煎得金黄的鸡蛋,油香混着酒香在屋里漫开。
易大妈坐在对面,手里纳着鞋底,针脚细密,时不时抬头看眼丈夫,嘴角噙着满足的笑。
“这段梅派唱得地道,比前儿听的那个角儿有韵味。”
易中海抿了口酒,咂了咂嘴,眼神里满是惬意。
自打被撸了“一大爷”的差事,易中海像丢了魂似的——往日里众星捧月的体面荡然无存。
走在院里,邻居们鄙夷的目光像针似的扎在背上,背后的指指点点更是如影随形,连咳嗽声都像是带着嘲讽。
素来把脸面看得比命重的他,浑身的精气神像是被抽干了,整日耷拉着脑袋,闷在屋里不愿见人,低落了好一阵子。
好在,他竟和徐桂花再续了前缘。
这段见不得光的孽缘,反倒成了他灰暗日子里唯一的光亮。
没了掌控四合院的权力,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琢磨院里的是非对错,一门心思扑在了享乐上。
他隔三差五从黑市淘换些鸡蛋、鲜鱼,花大价钱淘来二手收音机。
每晚就着小酒听戏,倒比以前被琐事缠身时,多了几分没心没肺的自在。
“可不是嘛,你听这转音,多透亮。”
易大妈笑着应和,手里的针线没停,“再喝盅?我再给你添点花生米。”
易中海刚点头,院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还伴着许富贵的喊声:“老易,开门啊,是我许富贵!”
易大妈放下针线,起身去开门。
门“吱呀”一声拉开,许富贵搓着手站在门外,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嫂子,这么晚了还来叨扰,实在对不住。
我这不是好些日子没回院儿,心里惦记着老易,特意过来看看他。”
“快进来,外头凉。”易大妈侧身让他进屋,转身喊了句,“老易,富贵来了。”
易中海放下酒杯,抬头看向许富贵,指了指炕边的凳子:“坐,刚还跟你嫂子说,有阵子没见你了。”
许富贵坐下,目光飞快地扫过桌上的酒菜和墙角的收音机,心里暗自嘀咕:这老东西,没了一大爷的头衔,日子倒过得比谁都滋润。
他脸上却半点不露心思,笑着说道:“可不是嘛!自从我搬了家,住得远了,再加上工作、家里的事一摊子,一直没顾得上过来。
今儿总算得空,就想着来跟你唠唠嗑,叙叙咱们老兄弟的情谊。”
易大妈端来杯热茶,放在许富贵面前:“富贵,喝口茶暖暖身子。你们哥俩聊着,我去里屋收拾收拾。”
她是个识趣的,知道男人间说事,自己在场不方便,说完便掀了门帘进了里屋,还轻轻拉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