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南智能产业园的展示厅里人头攒动，镁光灯聚焦在台中央那块毫不起眼的灰黑色“板砖”上。
徐汉卿推了推眼镜，激光笔的红点稳稳戳在数据图峰值：“特斯拉的火箭涂层？抱歉，我们的矿渣基座，抗得住的不仅是热冲击。”
大屏幕上，模拟高能粒子流轰击的波纹撞上“长江磐石”的分子结构，骤然碎成无害的涟漪。
后排的瘦猴捅了捅赵三强：“强哥，你说宜雨哥当初让咱从钢厂垃圾堆里扒拉这玩意儿时，是不是就瞅见今天了？”
赵三强抱着胳膊，袖口下隐约露出刚拆线的伤口，他盯着台上雷宜雨的背影，只吐出两个字：“一贯如此。”
汉南智能产业园顶楼的落地窗外，晨曦刺破冬日的薄雾，勾勒出巨型厂房的钢铁轮廓。冰冷的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实验室逻辑炸弹被强行阻断后的焦糊味。雷宜雨站在巨大的单向玻璃幕墙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玻璃，幕墙倒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以及身后作战会议室内彻夜未熄的灯光。
徐汉卿顶着一头乱发，眼圈发青，抱着个轻薄如平板、边缘却覆盖着粗糙灰黑色材质的基座样品冲进来，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亢奋：“雷总！成了！‘磐石之心’的初步物性报告出来了！武钢二炼钢那批特殊矿渣在特定烧结工艺下产生的天然微结构，对电磁脉冲和高能粒子流的衰减效果……超出预期三倍不止！”
雷宜雨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块其貌不扬的“板砖”上，灰黑色的表面带着矿渣特有的粗粝感，边缘甚至能看到细微的气孔，但捧在徐汉卿手里，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质感。“这就是‘磐石之心’？”他伸手接过，分量不轻，触手冰凉坚硬。
“对！就是它！”徐汉卿激动地指着基座内部嵌着的几处特殊纹路，“我们逆向解析那批苏联‘钥匙’时才发现，真正有价值的不是硬件本身，而是刻录在特殊介质上、关于材料基础物性调控的‘理论残片’！结合矿渣本身的特性，简直是……天造地设！”
雷宜雨掂量了一下这块价值难以估量的“板砖”，嘴角终于扯开一丝极淡的弧度，抬眼看向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苏采薇：“采薇，发布会，提前到几点了？”
苏采薇一身利落的珍珠白西装套裙，闻言立刻从平板电脑上调出日程：“原定下午三点，技术部通宵赶出了‘长江磐石’基础版的技术白皮书摘要，配套的极限测试数据也全了。硬广告和软文渠道已经完成预热，马斯克那边凌晨又放了一波火箭引擎涂层的‘新突破’，正好……帮我们省了造势的钱。”她顿了顿，红唇微翘，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现在推出去，热度最顶。就定……上午十点，产业园一号展示厅。”
“很好。”雷宜雨点头，将“磐石之心”样品递还给徐汉卿，“发布会核心，就讲两件事。第一，‘长江磐石’基座，数据中心、新能源车、重型工程机械的底盘防护，成本是国外同类产品的三分之一，性能翻倍。第二，现场演示极限热冲击测试。这‘磐石之心’……”他目光再次扫过那块粗犷的基座，“作为彩蛋，发布会结尾，你用最通俗的方式，点一下它在特定极端环境下的‘额外惊喜’。点到为止，其余的，‘业内专家自有判断’。”
上午九点五十分，产业园一号展示厅已是人头攒动。长枪短炮的记者，西装革履的投行代表，满眼好奇的行业观察员，还有不少闻讯而来的竞争对手眼线，把宽敞的展厅挤得热气腾腾。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焦香、皮革味和一种紧绷的期待感。
瘦猴穿着一身不太合体的深蓝工装，像个误入高级场所的维修工，在人群外围灵活地穿梭着。他凑到正抱臂站在角落、一身冷肃气息的赵三强身边，压低声音：“强哥，你看那些探头探脑的，像不像昨晚上柏林仓库里那些？啧，宜雨哥这一手‘长江磐石’砸下去，可比咱的蜂群动静大多了。你说，暗河那帮孙子，会不会也猫在哪个旮旯里盯着？”他努努嘴，示意展厅二楼几个视野极好的半开放隔间。
赵三强眼皮都没抬，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尤其在几个气质精悍、手指关节粗大的“记者”身上多停留了半秒，声音低沉平缓：“董局的人布着网。我们的活儿在波罗的海，干完了。这里，是苏总和徐工的主场。”他抬了抬下巴，指向正在安保人员簇拥下低调入场的魏军和一位穿着黑色夹克、气质内敛的中年男子，“老魏亲自陪着董局的人来‘看展’，够分量了。”
瘦猴循着望去，正好对上董天那位随行人员平平无奇却隐含精光的视线，他脖子一缩，嘿嘿干笑两声，下意识地把工装领子又往上扯了扯。
上午十点整，展厅主灯暗下，一束强光打在主舞台上。雷宜雨一身深灰色定制西装，身姿挺拔，步履沉稳地走到台中央。没有开场音乐，没有冗长的公司介绍，他直接拿起话筒，声音透过优质的音响系统传遍全场，清晰而富有磁性：
“欢迎各位。汉南智能，今天只讲一样东西。”他侧身，指向身后巨大的电子屏，屏幕上同步打出一个简洁而震撼的标题：“长江磐石：从钢铁熔炉到智能基座”。下方一行小字：“武钢特种矿渣的循环新生”。
“它叫‘长江磐石’。”雷宜雨言简意赅，“构成它的主体材料，来自我们的老朋友——武钢二炼钢的高炉矿渣。过去，它们是废弃物，堆积如山。现在，经过我们的工艺再造，它变成了这个。”
屏幕上瞬间切换成动态演示：一块灰黑色的“长江磐石”基座样品被固定在测试台上。模拟数据中心服务器集群极限运行产生的恐怖热浪，被特制的热风枪具象化为刺目的橙红色洪流，持续不断地冲击着基座表面！温度数字疯狂飙升，800℃！1000℃！1200℃！甚至超过了常规服务器环境上限！基座表面逐渐泛出暗红，但整体结构稳如泰山，没有丝毫变形、崩解的迹象。热成像图显示，恐怖的热量迅速沿着基座内部特殊的微孔道结构均匀扩散、疏导、耗散。旁边对比的某国际大牌高端陶瓷基座，在900℃附近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局部软化变形！
台下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快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