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宜雨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眼神却更加深邃。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灯火通明、如同钢铁巨兽匍匐的智能装备产业园。环形越野赛道上似乎还残留着马斯克被“磐石”变速箱折腾的“惨烈”记忆。
“来得正好。”雷宜雨的声音在暖气氤氲的办公室里清晰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三强，下诺夫哥罗德的坐标，让‘蜂群’继续钉着，先不动。汉卿，把‘零号’刚才主动解析出的那份蚀刻机核心结构图，挑几个最炫目的非关键节点，准备‘喂’给马斯克的参观团看看。让他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工业的艺术’。”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心腹，最后落在窗外产业园更深处那座灯火通明的“磐石”研发中心。
“至于他想要交换的东西……”雷宜雨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还是老价格：Spacex火箭引擎的耐高温涂层配方，或者星链近地轨道的优先资源使用权，二选一。想碰‘磐石’的液冷峰值数据？加价，用他们下一代4680电池的全套工艺参数来换。记住，数据流监控，只能看，不能录，不能碰，加密等级顶格。时间？一小时，多一秒都没有。”
“明白了，雷总！”徐汉卿瞬间兴奋起来，推了推歪掉的眼镜，抱着平板就往外冲，嘴里已经开始念叨着要准备哪些数据切片。
赵三强也把最后一口汤喝完，咣当放下碗，扯掉身上的毯子，那股子刚被西伯利亚风雪淬炼过的彪悍气息又回来了：“头儿，那‘虎组’的实战考核……”
“照常。”雷宜雨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拿起内线电话，按下了安保部的快速拨号键，“通知‘磐石’核心研发组、一至三号实验室负责人、江城工匠二期A+班学员代表，明天上午9点，第一会议中心。议题……”
他看着桌面上摊开的下诺夫哥罗德工业区地图，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圈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废弃仓库坐标，又抬眼瞥了一下徐汉卿平板屏幕上依旧在缓慢流动的“零号”数据流。窗外寒风呼啸，室内热汤的香气犹在，一场围绕冰冷遗产、炽热技术、庞大市场和暗处毒蛇的风暴，正被他稳稳地按在掌心，无声地拨动着齿轮。
“议题：新能源车底盘传动系统集成优化，以及……高精度激光蚀刻技术在逆向工程与快速原型制造中的新应用方向。”他对着话筒，平静地补充道，仿佛只是在安排明天的工作午餐菜单。
电话那头的安保主管应得干脆利落。雷宜雨放下话筒，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行政助理探进头来：“雷总，马斯克先生一行已经到会客区了。”
雷宜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衬衫袖口，脸上那种惯常的、带着点疏离感的沉稳笑容重新浮现：“好，我这就过去。记得给马先生他们上最热的咖啡，”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促狭，“顺便……把上次‘磐石’液冷变速箱在零下四十度极限测试的噪音分贝记录曲线图，准备一份精致的彩打英文版，当‘餐前开胃小点’。”
话刚落音，他放在桌面上的私人加密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一条来自董天的加密信息跳了出来，只有极简短的一句话：“‘寒鸦’踪迹再现，疑进入波罗的海方向。‘信天翁’信号有微弱波动，指向同一区域。‘遗产’或为多重诱饵，小心。”
雷宜雨扫了一眼，拇指在屏幕边缘轻轻一划，信息瞬间粉碎删除。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看了一眼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迈步向门外走去，步伐沉稳依旧。风雪敲窗，汉南这巨大的钢铁熔炉里，更炽热的火焰，才刚刚点燃第一朵火花。园区深处，隐隐传来江城工匠二期学员们夜间加训的口号声，穿透寒风，带着一股初生牛犊的蓬勃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