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On Call(1 / 2)

第91章 On Call

◎“死亡”◎

Chapter 91

红港边境禁区不知哪一处据点里。

噼里啪啦, 火光葳蕤。

天已经一点点亮起。

阳光光照不到的地方,昏暗难辨神色,少女的眼睛仿佛盛夏里枝头吐出的最新一点绿,望着这一切, 沉沉灼烧的火光是她眼底一点光, 不可向迩。

随行的一位医生, 大概是黑市医生,正在给她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操牌手仿佛很感兴趣, 目光盯着她的伤口:“痛吗?”

“没事——”

盛夏里话音还没落。

操牌手擡手, 黑色手套包裹着的修长手指在空气中略微一点:“给她上麻药。”

医生微顿,擡头, 与那双眼睛对视一眼又颤颤巍巍地低下头,在他那简陋医药箱内找麻醉剂。

说来,她对爱丽丝的偏爱倒是独一份。

像他们这些行走在黑白交界线的人,受伤别说麻醉了, 有时为让自己保持清醒, 泼烈酒、洒药粉——甚至像操牌手这种毫不犹豫给自己来一木/仓保持清醒的也有。

也许是因此,医药箱内麻醉剂也仅一支。

上过麻药后,痛感一点一点脱离, 抽丝剥茧般,只余下一片微麻,叫人不大好使力。

不过幸运的是盛夏里伤的仅是左手,影响不大。

在此期间, 操牌手就只坐在一旁, 从木桌上拿起一本书——

她和组织其他人是真不一样, 高智商犯罪分子, 甚至还挺有文化内涵, 手中正在翻阅的正是黎巴嫩文坛骄子纪伯伦的散文集:

存在就是认清圣人和罪犯本身是孪生兄弟,他们的父亲是‘仁慈的君王’。

他们中的一个只是比另一个早出生片刻,因此——

我们把前者认作加冕的王子。

操牌手唇角微微上扬起清浅弧度,也许是混血,她骨相生得很好,骨骼清隽锋利,并不柔和,且给人以优雅冷清或许带刺的美。

她放下书,看向正在处理伤口的盛夏里,突然出声:“甜心,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

盛夏里不懂她的意思。

谨慎,没出声。

“这个世界上其他人都不懂你,只有我懂你……”

盛夏里:“……”

“你说——你和卡司的那段感情的真相,究竟是他为了获取有关我的情报而刻意接近你,还是你特意接近他。”

“……”她不发一词。

“他代表差人去保护你,可你觉得还不够。甜心,让我猜猜,你一开始是不是就想要利用他,你太没安全感,你要他的爱,要他甘愿为你孤行百里,要他不顾一切来救你……”

她需要爱,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她要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她。

她要有人愿意为了她,翻越山川,跨越千里——

操牌手低下脸看着她,优雅鼓掌:“哈。连卡司都被你耍的团团转,甜心,你可真是好厉害。”

“他知道你在利用他吗?”

操牌手似乎露出了怜悯的神情,自上而下地注视着她:“甜心,他可不蠢。”

盛夏里脸色白得出奇。

她不发一言,唇角紧绷。

周遭两个男人都没有表情,一个是不会说话的天生杀人机器,也没有表情,另一个iven像是浑然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只充耳不闻。

操牌手稍稍停顿,见医生终于处理完她的伤口,看向闻宗仪等人,措辞极其礼貌:“闻先生,我还有些私事想要与爱丽丝单独聊聊,你先出去吧。”

闻宗仪风度儒雅,颔首:“两位女士请便。”

咔哒——

医生率先走出,而后是Cr,再是闻宗仪。

他缓缓走出,连一眼都没有多看,仿佛丝毫不好奇似的,门被利落关上。

“这个给你。”

操牌手靠近她。

盛夏里低头,手上被塞了一把柯尔特。

但她只摇头:“我不会。”

操牌手视线如轻柔夜风从她指腹薄茧划过,眉梢岿然不动:“你该会的。”

“我再问你一遍,你会不会?”

“……”盛夏里一声不吭。

她握着那把枪,却低着眼帘。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咔哒——

那把木/仓猝然被夺走,操牌手表情变得比风云变幻还要急遽,她左手捏住盛夏里的下巴,旋即右手用力一顶,撬开她的唇齿。

她手中的杀气腾腾、冷硬过人的木/仓管就那样硬生生塞进少女柔软的口腔之中,形成某种柔与硬、生与死的鲜明冲击力。

而盛夏里身后双手被系上束缚带。

她说话还是那样优雅、缓慢,极近缱绻:“爱丽丝,差人追了我们一个晚上了,你真以为我没发现吗?”

冷硬木/仓管被塞进少女柔软口腔内,玫瑰色唇被迫张开,张得太大,以至于她根本没法说话,只能尽力平静地看向操牌手:

说了这么久,你还是不相信我。

操牌手只是用一种看不透的眼神盯着她,手中那把柯尔特似是下一秒就要上膛,也许在下一秒,甚至顷刻间,便能结果少女鲜活短暂的生命。

只需要咔哒一下,她就会死。

少女面容还带着几分这年龄才有的柔和,她的眉眼其实和操牌手无端有几分相似,两人眉眼骨骼皆是隽秀清冷,美得很纯粹。

她们太相像了。

甚至走在路上,可能会被怀疑是姐妹、母女。

操牌手早已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少女,也许在二十年前,她的面容会和眼前少女更为相像。

少女面孔只有巴掌大小,不施脂粉,每个五官都精致小巧,是不太容易讨人中意的那种精致长相,很难让人把她跟亲和近人联想在一起。

而令人闻风丧胆的操牌手也恰恰如此。她们同出一辙的冷,拥有一张永远不懂得爱人的脸。

此时那把黢黑冷硬的木/仓管迫近盛夏里的喉咙,用力,压迫感极强,询问语气却好似情人呢喃:

“你没有向警方透露过消息?”

操牌手轻轻抽回木/仓管,漫不经意转木/仓。

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盛夏里说不清为何,急遽喘过几口气,胸膛起伏并不小,而她身后已经被人绑住,动弹不得。

说吧、说吧、说吧、说吧……

只要将一切都说出就好。脑海似有魔鬼在地狱边界轻轻低语,诱人坠入深渊,她的抵抗力越来越薄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口说出一切——

是麻药!

麻药有问题!

电光石火之间,盛夏里目光一低,回想起麻药上那行小小字迹——硫喷妥钠溶液,浅麻醉剂,也是吐真剂。

恐怕操牌手从来没有相信过她。

那吐真剂也是为她一人准备的。

不要——不要——不要说出——

你可以的,尽力抵抗——

盛夏里猛地擡头:“——没有!”

“没有!”

“我犯得着给自己折腾一身伤吗?”

她微微往后退,咬过舌头,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话,擡手示意自己的左胳膊伤口,手臂上血肉模糊,似雪地斑斑血迹——

那是子弹擦过形成的伤口。

操牌手无动于衷。

她的无动于衷,甚至令盛夏里开始怀疑——

这木/仓伤究竟是寮屋木/仓战时被误伤,还是——操牌手手下的人为了试探她故意打出的子弹?

“Bad girl.”

昆娜似乎是很失望的看着她的眼睛:“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会是第二个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期待着你的成长——

我是如此期待,期待另一个我的出现。”

“可是爱丽丝——

你要利用他,你为什么不继续好好利用了呢?的确,卡司可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听着都快要感动……”

“但你怎么样也不该爱上他。”

“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吧,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子弹轻轻上膛——

昆娜漫不经心道:“你不该动感情,不该钟意上一个警官,不是吗?那个陈不周——卡司,这么多年过去他是越来越碍眼了。”

盛夏面对枪口,冷冷一笑。

她其实并不怕死。

说昆娜是冷静的疯子,而她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昆娜,其实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她冷冰冰说。

盛夏里那张年轻冷清的脸上浮现嘲弄的神情:“或者说,从来没有一刻,你是相信我的。或者说,在你的世界、你的字典内从来没有信任这个词。”

“你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哪怕是是你的亲人,哪怕是你口中和你很相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

“我说的没错吧。”

操牌手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想着激怒我了。”

她神色似乎微微一动,又转瞬即逝,眼底浮现某种类似怜悯的可怜,望着盛夏里,像望着一个不懂事不成器的孩子:

“爱丽丝,我憎恶一切虚伪恶心的感情,你该知晓感情是干扰枪支的沙砾。